“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呢?”靳时苑哭起来,“我要你改邪归正,有那么难吗?”
靳融还是说:“我没错。”
“你还说你没错?你这样的破事传出去,到哪里都会遭唾弃!他们只会怪你害了好学生,他们只会怪你把蒋易毁了!会有人在乎你吗?会有人替你说话吗?靳融,你以为蒋易会帮你说话吗?”
靳融没有说话。
“你们才几岁,有最基本的判断吗?东窗事发的时候,你觉得蒋易会为了你放弃他自己的前程吗?他只会抛下你!”
“不要和幼稚鬼讲什么地久天长,他能护你一辈子吗?他能为了你和父母决裂吗?靳融,受伤的就只有你才对!而我是你的妈妈,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呢?到头来,站在你身边的,就只有我。我不会害你的,我怎么可能害你?”
他惊慌地捂住耳朵。
“不要逼我了!”靳融啜泣,“我讨厌听到你的声音,我讨厌你!”
“你不听话!靳融,你为什么不肯听听我的话呢?男人有什么好,你偏偏要喜欢?你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那么讨厌方意辙呢?我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你。方意辙也是个男人,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靳融的脑子很疼,他紧紧捂住耳朵说:“不要再说了!”
“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
“不要——!”
靳融的脚被她绑起来,现在只有手还自由。他窒息住了,眼泪水不断地流,眼睛瞪着,半天都想不到闭上。他好像是到崩溃的边缘,怎么都救不回来。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求救:救救我,救救我。他好想蒋易,他想蒋易来救他,他想蒋易抱抱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靳时苑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没用,他生下来只能是累赘!
“靳融!”
“靳融!”
“啊——!”靳融失声尖叫,“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的?你为什么……”
靳融咬住自己的舌头,他只能哭了,亦或者喘气。怎么都救不了他自己,如果死了就好了。他想。
如果死了,如果死了……可是如果死了他就再也看不见蒋易了。他想和蒋易解释的,解释他不是真的要分手,他是无能为力了。他很爱蒋易,很爱很爱。
可是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你看看我!”靳时苑按着他,看见他错愕惊慌、像是见了鬼的神情。
“你真是个疯子。”她骂道。
卧室里安静,靳时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这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她以为是方意辙给她打来的电话,一定要接的,可是看到碎裂的手机屏幕,怎么是一个从北京打来的陌生号码。
“喂?”靳时苑疑惑地接起来。
“请问是靳时苑吗?”
刹那间,似乎有血涌上靳时苑的心头。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她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宋念远?!”
她不会忘记宋念远的声音的,死都不会忘记。就算宋念远化成灰了,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是我。”
“怎么会是你?!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吗?”
“我们能聊聊吗?”
靳时苑暴怒地捶桌子:“聊什么?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聊的吗?”
靳融缓缓喘过一口气,他听见了这个救命的电话。
“在哪里聊?!”
她是不是要走了,靳融轻松起来,她要走了,这样就不用再这样痛苦了。
对吧?
靳时苑的电话挂得很快,挂完电话,颇有一点春风得意的感觉。她转过头,又换成温柔的语气:“小融,妈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的,知道吗?”
靳融不答话。
靳时苑突然有发狠起来:“你别想走!我会把门反锁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她真的把家门反锁起来了,不留一点情面。靳融迫切地希望她赶紧走,等她真的走了,他又觉得低落起来。
靳融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的西小协,后来他坐起身来,解开了绑住双脚的领带。他的脚踝已经被磨得很红,也很痛。但他好像又感受不到痛,他望着自己发红的脚踝出神。
他看到掉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突然想起来,昨天他把碎掉的玻璃碎片放在了口袋里。这玻璃碎片可以杀死他,让他解脱。
靳融其实是没有意识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之把玻璃碎片拿在手里的时候,他想到一个念头。
那就是死。
他担心玻璃碎片杀不死他,所以他翻箱倒柜地寻找。
他记得靳时苑有很多安眠药,就放在柜子里。他踉跄地起身,手止不住地颤抖。
有几瓶安眠药,吃了没几颗,还沉甸甸的。靳融用力地吞咽一口唾沫,把这些安眠药全都倒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