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靳融认真起来,“真的会来吗?”
“骗你的。”蒋易及时说,“这次去不了了。下次你再有比赛,我会来的。”
靳融满意地说:“好啊,那下次。”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发呆,望天花板,听蒋易边写论文边嘟囔、埋怨,又或者唱歌。蒋易唱歌像蚊子叫,嗡嗡的,还跑调。
可是靳融就很爱听,听到一半还困了,打哈欠问他:“什么时候睡觉?”
蒋易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随口一答:“很晚呢,我先哄你睡。”
他没办法分心讲故事,只好唱摇篮曲,唱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我干吗哄你睡觉?”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靳融困倦地说。
“才不是呢。”蒋易如此说道,但还是继续唱歌。到那边再无声响了,悄咪咪问一句,“睡了没?”
靳融哼一声:“没睡,要你承认是我男朋友才睡。”
“赶紧睡吧你,二十好几的人还撒娇呢,天天就知道诓我。”
靳融笑起来,好一会儿,他才说:“好爱你,你爱不爱我啊?”
“这个回答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
蒋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靳融满意地笑起来:“我每天都说五百遍爱你,我每天都很爱你。”
比赛比了半个月,等一切落幕时,已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了。
前几天方卓见发消息给他,是说靳时苑和方意辙要在十一月中旬举办婚礼,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来。
靳融收拾好所有的行李,坐在窗前发呆。新加坡的景色与国内还是不同,虽是一个月亮,但好像换了个方向看,那月亮就不一样了。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前几天忙的时候他没发觉,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靳融思虑了很久,还是买了一张直达N市的机票。他要去把户口迁走。
靳时苑要结婚了,虽然宋念远说了无数遍“不要管”,但他还是去了。
他妈妈要结婚了。说起来还不可思议,这竟然是靳时苑第一次结婚。方意辙说要给她办一场婚礼,现在真的做到了。
不过有些讽刺,靳融觉得讽刺。如果他还在靳时苑身边的话,是不是要去做花童?或者,做伴郎?靳融没想,也不敢想。
回N市的时候是下午,十一月的第二天。从机场高速下来,一路沿着去市区,越到市中心,越能看见路旁那些金黄了的梧桐树叶,飘下来,哗啦啦撒了一地。有骑电动车的行人经过,车轮碾了,树叶就扑腾起来。
三中门口的蛋糕店还在,刚刚出炉了一批蜂蜜蛋糕,靳融远远问着香味,心里有些触动。
靳融多久没回来了,他都忘了梧桐树叶什么时候黄,也忘记他小区里种了一路的树,都坠叶。他把自己的行李寄存到酒店,没多做停留就去了以前的家。
也许靳时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但这套房子是方意辙买给她的,靳融不确定她是不是还留着。
钥匙还在他身上呢,他手里攥着,渐渐冒出汗来。
靳融把钥匙插进孔里,扭开,那扇沉重的门便压过来,露出这间房里面的模样。
陈设还是当年的陈设,房门都开着,很透亮。他看见客厅的沙发,还是原来的沙发,比原先要旧一些;茶几也没换,上面摆着新的杯具,当年那套被靳融砸碎了几个,所以都换了。茶几下面放了新的玩具,芭比娃娃,盖好被子躺着,好像在睡觉。
家里没人,靳融关了门进去,想要习惯地脱掉鞋,但没有合适的拖鞋去换。索性不换了。
他从客厅走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那架琴,施坦威的,被琴布盖着,大约是很久没碰过了,连琴布上都有灰尘。他环视整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不过是空板,没有床单;书架上还放了很多谱子,当年他用过的。还有他以前做过的卷子,学完的书,都完好地放在书架上。
书架没有灰,干干净净的,应该是经常打扫。
他抽出一本谱子,随意一翻,就翻到那首《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他的指尖触摸每一个音符,全都跳进他的脑子里,从引子到主题,再到再现,再到尾声。
他还看见书架上摆了一个新的相框,那是靳融小时候弹琴的照片,大概是他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戴歪扭的领结。
右下角写了:第一名。
靳融有六年没住过这间房了,自从他发现靳时苑和方意辙污染了他的房间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再回来,还是会有一种恶心感,但没当年那么强烈了。
他走到钢琴前,拿掉了厚厚的琴布,那架漂亮无比的施坦威就映入眼帘。这架琴一百多万,方意辙买琴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现在琴已经不用了,靳融右手随意弹了一遍C大调音阶,音已经不太准了。
靳融坐在钢琴前的时候就想到了靳时苑经常听的歌,《吴哥窟》。不知道现在她会不会听了,她已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