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常风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
顾乔摇摇头,“我的一个朋友,是…… 欧阳迟恭的儿子,他从前跟我很要好。他今天要出远门,我想去送送他。”
“那就去,” 常灵没什么心思,“反正有常幻师兄在,不行回来他给你扎两针就好了。”
小医童连忙制止:“那怎么行呢?要我师父说可以出门才能出去。”
“你师父是谁?有我师父厉害吗?有我师兄的师父厉害吗?”
常灵嘴巴不饶人,说得小医童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重复道:“要请我师父来看了再说。”
顾乔下定决心,“就去远远地看一眼,很快就回来,晚了他们出城了就见不到了。”
“哎,不行的!” 小医童急了,“不许去。”
“你说不许就不许?” 常灵对他扮鬼脸,“我们就去!”
顾乔乞求地望着常风,“大师兄,拜托了。”
常风扬眉道,“你想怎么去?”
顾乔想骑马去,无奈身体状况太糟糕,根本连马都上不了,只好向王府的管家借了一辆马车。
昱王立即就听说了这件事,小医童向他告状说顾乔非要出去,那几个和尚还帮忙。昱王懒洋洋地窝在轮椅里,很期待老三知道这件事后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笑,“由着他去吧,大不了再多养一段时间,我王府又不是养不起。”
顾乔见到欧阳志文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排队出城了。
欧阳府的人都穿着灰白色的囚服,被一队官兵押着慢慢往城门口挪。顾乔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欧阳志文。
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身心折磨,身上天真飞扬的少年气已经荡然无存。他望过来的眼睛空洞麻木,那是一种风烛残年的老人才有的眼神。
顾乔心里一阵抽痛,怔怔地看着他。
师娘看到欧阳志文呆立着不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来,也看到了顾乔。
顾乔看到师娘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埋头擦眼泪,接着又抬头看自己。顾乔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像是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呆呆地坐在车上,连迈步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师娘跟欧阳志文说了几句话,欧阳志文皱起眉头跟她吵了几句嘴,就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师娘摇摇头,跟官兵说了句什么,然后慢慢地向顾乔的马车走来。
顾乔撑着车门站起来,常幻扶着他下了马车,就这么点距离,顾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师娘走到顾乔跟前,轻轻唤了声:“小乔儿。” 眼泪就夺眶而出。
顾乔也胸口发酸,叫了声 “师娘”,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乔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想问她知不知道七年前父亲是怎么死的,知不知道老师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知不知道老师做了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出口,也不用问了,师娘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小名,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那边的队伍里,欧阳志文看了过来,当他发现顾乔也在看他的时候又转过了头。
“志文他,” 师娘哽咽地开口,“他心里过不去。”
顾乔点点头,眼睛有些模糊,无法开口回答。
师娘向前走了两步,在顾乔面前缓缓跪下,终于禁不住号啕大哭:“欧阳家对不起你啊!”
顾乔忙伸手扶她,奈何伤病交加,竟连扶住一个女人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也跪在地上,一时间两个人抱头痛哭。
欧阳志文站在出城的队伍里,拼命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他耸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穿着灰白色囚服的队伍渐渐出了城,官兵来催人快走,顾乔和师娘相互扶着站起来。师娘被官兵拉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顾乔知道这一眼可能就是永别,他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那一队人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回了昱王府不久,顾乔就又发起了热,小医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连忙去医馆请了师父来。
老大夫来的时候常幻正在给顾乔施针。
顾乔睡着了,常幻又快又稳地将细长的银针扎进他的xue位里。
老大夫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师父这一手绝妙的针法是哪里学的?”
常幻一愣,报了殷姑娘的名号:“师从廉州殷月筝。”
“殷月筝,” 老大夫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恍然道:“原来是她啊,难怪。”
常幻不知道殷姑娘这么有名,连京城的同行都知道,有点奇怪地问,“怎么老先生认识殷大夫?”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我不认识殷月筝,但你说她姓殷我就知道了,殷家世世代代以用针闻名,老夫是有所耳闻的。”
常幻不知道自己跟了一个多厉害的师父,现在的殷月筝正是殷家这一代的家主,用针的手法可以说当世无出其右者。
老大夫细细为顾乔把脉,半晌后摸了摸胡须说:“有小师父施针,那老夫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