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娘每日辰时为皇帝施针,药也已经服用过两日了。
何贵妃一刻不离地守在皇帝身边,圆润丰腴的体形渐渐变得消瘦,姣好的容颜也被恐惧和担忧添上了憔悴,像一朵盛开后即将枯萎的花。
皇帝依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者醒来不记得她是谁,拉着她的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何贵妃就边掉眼泪边说,“陛下,我是你的梦卿。”
何梦卿是她的闺名,自从她当了贵妃,已经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殷大夫说皇帝中毒太深,已经无法可解,现在只能用针和药把他身体中的余毒清出去,使他不再受每日剧痛之苦,但是毒素已损害他的脑髓,没有办法再恢复如初。
何梦卿到死都不会说今日的局面是她和皇帝的亲生儿子一手造成的,她只盼着皇帝能够稍微清醒一点,好叫她能继续施展她的魅力让皇帝将她和她的儿子、她的父亲妥善安置。
何贵妃的手段只在这后宫中,女人之间的斗争她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可惜的是现在后宫中除了太后已经没人比她地位更高了。若是皇帝再不好起来, 她的手段又能对谁使呢?
泽章那孩子被宠坏了,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皇帝和贵妃只能爱他一个。
那年夏天,何梦卿派人去捂死刚刚出生的老三,被大皇子搅了。项泽章怀疑老大的眼盲是装的,于是把他带到正在修缮的御花园,故意让老大摔进深坑里,摔断了腿。在场的宫女都看见了,二皇子说,大哥,你往前走,再往前走,摸到树干了才能停下来。
13 岁的项泽北就无神地睁着他双那跟皇后十分相似的眼睛,直直地摔了下去。
嫡长子摔断了腿,这样的大事皇帝只是淡淡地送了些药材到皇后那里,没有骂泽章一句。
再后来,他看不惯太后最偏爱老三,央求皇帝把老三弄得远远的,皇帝也答应了。
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的项泽北,怎会体谅皇帝在在朝中需要平衡局势的苦处。上官家手握重兵,不把兵权收回来,如何让这个心爱的小儿子坐稳江山?
母妃让他等,但是项泽章等不了了,他不能忍受项泽南抢走属于他的光环。父皇不给,他就用自己的方法去夺。
何贵妃擦了擦哭红的眼睛,服侍皇帝喝了药躺下,内侍来报二皇子来了。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皇帝,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项泽章自知闯了大祸,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皇帝不让他请安,他就知道遭了。
他进来把门关上,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皇帝,又看了看愁容满面的母妃,“他怎么样了?”
“不大好,但偶尔会清醒一下。”
项泽章急得不行,他现在才知道皇帝才是他最大的靠山。皇帝不好的日子,他在政事堂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现在众位朝臣都以项泽南马首是瞻,朝堂中哪里还有他项泽章的位置?
何贵妃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造成的,不禁埋怨了句,“当初让你等,你不愿等,如今这个局面…… 如何是好?”
项泽章目光沉沉地看着皇帝灰黑的脸孔,咬牙道:“把老三杀了。”
何贵妃看他还这个样子,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你若是杀得了老三,又怎么会是如今这般下场?”
项泽章听母妃这样说,好像是在怪自己没用,愤然道:“现在都成了我的错了?那我被老三杀了你就高兴了是吗?”
何贵妃吓了一跳,“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吗?现在外祖也下狱了,朝中那一帮墙头草马上就倒向了老三那边。我现在每天去上朝,看到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在挖我的心一样!”
何贵妃见他还不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在项泽南登基之前得到皇帝保证他们性命的承诺,项泽南和项泽北一个鼻孔出气,早已恨他们入骨。儿子居然还没有一点觉悟,还妄想着去争太子之位,她心下一片茫然,“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 项泽章顿了顿,“我让黄岐把杜宇文救出去了,等到……”
“啪!”
项泽章话没说话,何贵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愚蠢!”
项泽章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母妃,他从未挨过打,何贵妃这一巴掌把他打懵了。
“母妃?!”
何贵妃收回手,“你搞清楚一下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你已经败了!”
“败了?!” 项泽章提高了声音,“我只是运气不好!我就只差一点点了!要不是太后阻拦,现在太子已经是我了!”
何贵妃冷静道,“为何你父皇刚刚要拟诏,马上消息就传到太后那里了?为何杜宇文那么快就被老三的人找出来了?为何你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你想过吗?真的是你运气不好吗?”
项泽章退了一步,“我……”
“唐太医最是Jing通医药,你给你父皇用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