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却嗯哼一声。
“咦，你不是讨厌吃煎饼吗？”邱秋有些混乱。
“唔，现在喜欢了。”蒋却抱着双臂，轻描淡写说。
人似乎一直是这样，变得很快。
只不过一年时间，邱秋却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离开灯塔，回到白楼看了一眼。房子完好无损，甚至他们的房间还维持在出发去首都星那天的模样，但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钟豫的身影。
而我也变了，邱秋想，我竟然不饿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切都轻松极了，好像一直压紧神经的轴承忽然松开，让舒服得想要喟叹。
虽然如此，他还是觉得很不习惯，想要吃掉点什么，发现吃不下。
想要纵身跳上二楼露台，发现没法儿闪现过去。
想要揪出一个分身送给别人，发现揪不下来。
邱秋一个人在白楼思考了很久很久，心里有些慌，就很想和钟豫说话。然而钟豫也不知道在哪儿。
他独自在露台上坐了一夜，几次想把钟豫留给他那封信打开，却都收手。
第二天他把白楼大门锁好，骑上小金鱼，晃晃悠悠地去了灯塔。
危燕区已经没有所谓的“白天”了。
人造恒星没被他吐出来，在现在的技术条件限制下更没法儿复制，只有用照明亮度勉强维持作息。
踏入灯塔时，邱秋甚至觉得屋内比外面更像白天。
“来了？”文劲正在指挥部，看着比昨天Jing神多了：“蒋却给你带煎饼了，去拿。”
邱秋嗯了一声，乖乖来到角落，拉了张凳子在蒋却身边坐下。
蒋却自然地递了一个纸袋过去，邱秋接了，却没有立刻往嘴里塞，而是看蒋却敲代码。
“唔，我在拆伊甸的入关端口，”蒋却见他看得认真，解释道：“昨天你下来那会儿，我们刚搜到伊甸信号。以为能进去了，结果显示非法接入，而且还会攻击接入者。”
“以前会这样吗？”邱秋好奇。
“不会，”蒋却骂了声：“这就很离谱，按道理不应该，也不知道联盟现在究竟怎么回事……但没办法，我们进不去，我只能试试绕开端口或者拆掉端口。”
他正说着，屏幕上弹出无数个红色的警报框，一副伊甸设备也滴滴滴响起来，三秒后还冒了烟。
“…………靠！”蒋却愤怒地一脚踹在桌子腿儿上，转头朝门口吼：“给我拿套新的！”
邱秋默默起身，从另一位研究员那儿接了套设备过来，再次连到测试机上。
“如果连上了伊甸，我们就能回去吗？”过了一会儿，邱秋忽然问。
“也未必。”蒋却声音压低了点：“劲姐比较天真，但我们得把事情往坏处想。当初你也在客运舰上，你知道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弄清楚我们的方位，和联盟现在的情况。不然两眼一抹黑，普通人都快撑不下去了。”
事情确实如此，邱秋想。
他一路过来，行人几乎看不见几个。沿路的商店都关着门，他如数家珍的美食小店几乎全没了，卖的都是应急食物，维持生存需要的那种。
因为没有光，郁郁葱葱的植物们也十分萎靡，半点不见以前茂盛的模样。
甚至一些倒塌的房屋都没有清理完成，只有物资收集队会带着探测器来来去去，优先在仓库工作。
蒋却说：“这才过去一年，大家还是把重点放在寻找联盟上。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哎，不说晦气话。”
邱秋点点头，身边突然挤进来一位研究员，盯着蒋却的代码看，应该是同一个小组了。
“你怎么这么写！？”那人看了一会儿，惊道。
“啥？”蒋却手上不停。
“啥你妈啊！这是信号弱的问题吗！？信号弱接收者都给整吐了，你还搞个放大器，是要人家戴上设备三秒被烤熟吗！？你馋烤脑花儿回家吃！”
“这是熟不熟的问题吗？”蒋却也来气了：“这个可以后面改，但前提咱们得收到信号吧？收不到信号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接伊甸？为什么要派先遣队去外边装探测器？直接在家里搞重建好了！”
“我是让你注意受试者的安全！”同事怒。
“我说不要安全的吗？这会儿又没往人脑袋上戴！”
“总归要戴的啊，你不会真想设计个模拟器出来，不用伊甸的设备就接入吧？伊甸开发端口几千人的团队用了几年？咱们就两三个人，等开发出来，危燕靠自转就飘到首都星旁边的了吧。”
“老子忍你很久了，”蒋却怒吼：“你行你上，不行别逼b——卧槽！邱秋你干啥！”
两人瞪眼看旁边，就见邱秋已经把测试用的伊甸耳机式终端戴上了，茫然地看着他俩。
“？”邱秋眨眼。
“？？？”两人也眨眼。
“……你还好吗？”蒋却声音都抖了，手忙脚乱地要停下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