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豫收到照片,自己骑着的摩托造型狂野,背后还载着一个人。他自觉这车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也许是背后那个人的?
这个角度,背后的人被挡了个严实,但还是能看到一头长发。女人?
“危燕区消失以后,本土视频资料几乎全都丢失了。就连曾经发布在社交网络上的内容,都因为本地服务器的原因不能再访问。”黑客将一些搜索过程展示给钟豫,“如果你想搜索和你曾经的生活区域的资料,我可以保证,没了,彻底没了。只有这一小段。”
黑客说着,将一段短短三秒的、几乎只能说是照片的视频放了出来。
“这是出事以前,危燕参与的一场伊甸活动。因为有许多外地人做了相关直播,才留下了这一点资料。”
画面里,钟豫和几人并排坐在圆桌边上,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话,大家齐齐向镜头。
钟豫心跳加快,又点了一遍播放。
“这场活动留下来的资料有明显清洗过的痕迹。”等钟豫又看了两遍,黑客才继续说,“我已经尽力了,只剩这些。”
黑客离开后,钟豫仍然坐在小隔间里没动。
学徒送走了好几桌客人,没忍住好奇,端着茶过来,掀开帘子。
“嗯?”钟豫像是才回过神,出声才发现嗓子有点哑,咳了两声才继续,“对了,把你们老板叫来。”
“做啥呀?”学徒嘴上问着,脚却乖乖地往厨房去了,老板一来就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钟豫无奈:“让你帮忙转个帐给那位。金额太大容易被查,我分期给,你也分期转,就当店里的正常消费。”
老板也不敢有不满,恭敬地送走了这位可疑又阔绰的客人。
学徒在他身后探头,说:“他真的很神秘诶,不会是什么倒王派的大人物吧?”
“倒你个头!”老板一巴掌拍在学徒后脑勺上,“给谁惹祸上身呢!?”
学徒嘶了一声,捂住脑袋嘟囔了几句,再回头时,奇怪客人的背影已经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了。
“……这人看着也太孤单了,”学徒自言自语,“好像确实不像大人物诶。”
——
黑客传过来的小视频,钟豫离开居酒屋时就已经删掉了,但他已经把画面里每个细节都刻在了记忆里。
很漂亮的年轻女人,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一个很丑的大块头,一个表情拽拽的青春期小屁孩儿,还有个少年和他紧挨着。
因为是夜晚的场景,各种色彩的灯光将所有人都衬得有些模糊,但钟豫依旧将那个少年看得很清楚。
头发好像很软的样子,单眼皮,眼尾上翘,只有他看镜头时满了半拍,手上还抓着一只大龙虾。
像谁呢?
钟豫皱着眉走在路上,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但他这一年来几乎一直呆在王庭,偶尔出席的谈判活动也必然没有这么小的孩子。是王庭里哪个擦肩而过的实习生?或者是在王庭中央花园遇到过的某个家属?
想不出来。
钟豫有些烦躁,又觉得思考这些只会完全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变得软弱。他还不想下线,侧头发现面前就是一家酒吧,抬脚走进去。
就在这时,整点到。
店里突然响起神圣的颂歌,原本在喝酒的、交谈的客人,甚至吧台后的酒保,一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他们双手在胸前交握,闭上眼睛。
钟豫愣了愣。
“赞美我们伟大的王……”
声音自天花板传出来,带着空灵的混响。
钟豫学着其他人的姿势抱拳祈祷状,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周围。
他隐约对王庭的这一规定有印象,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歌颂谁?王?王是谁?我?
钟豫觉得荒谬极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醒来就变成了王。他做了很多能被人称颂的好事?什么样的好事配得上这么多人的崇拜?
心里正翻江倒海,再定睛观察后,钟豫又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很多人也并不怎么虔诚。
有人嘴巴没跟着广播动,有人偷偷打了个哈欠,有人可能是痒痒,趁着别人都闭着眼睛,偷偷松手挠了挠脸侧;还有个人站起来时太着急了,偷偷脱了鞋的脚没能重新塞回去,正龇牙咧嘴地挪动大脚拇指,企图找到被踩扁的鞋子的细小入口。
钟豫差点笑出来,正憋得辛苦,门口突然传来不一般的响动。
他顺势睁眼,便见一群披着黑斗篷的人呼啦啦冲进了店内。
整点广播足足有三分五十秒,期间谁都不敢动,更没见过被强行打断的阵仗,整间酒吧都惊呆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都给我注意了!”为首的黑斗篷拿了个喇叭,一摁就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把店内圣洁的颂歌给盖了下去。
“都不许再祈祷!听到没有,手放下!歌颂个屁,王庭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