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一路跟着采购的阿姨到厨房,想看看今晚要吃什么的时候,阿姨又被一通电话叫走,说还有东西需要立刻去买。
电脑不在手边,阮语也无聊透顶,回房间洗掉身上从吴哥窟带回来的沙尘,出来就看到床上又放了一条礼服裙。
单薄,柔顺,泛着细腻的光感。
裙子上还放着一张白纸,遒劲的钢笔字力透纸背,而美中不足的是停顿的地方太多也太久,难免会有笔尖震动的痕迹。
【今晚七点,穿上这条裙子来会客大厅见我。】
可能是家族中繁琐的礼节成就了周辞清,他在某些重要时刻或者事件都会把仪式感做足,哪怕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这是规条下长大的人的习惯。
距离七点钟还不到四小时的时间,阮语摸了摸被汗水濡shi又干透的头发,扔下CAD的书转身又回到浴室。
花费整整一个小时,阮语带着一身水气走出浴室,开始翻找那些被藏在柜底的化妆品。
吹好发型,她换上礼服裙走到镜前准备上粉底,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眼雀跃,心怀期待,不自觉愣了片刻。
她这样像不像被驯化好的金丝雀,每天被关在笼子里给主人唱歌,只为博得主人一次青睐。
举着化妆刷的手垂落,阮语这才看见CAD的书被压在琳琅的化妆品下,露出来零星几个专业字眼,在苟延残喘地朝外呼救。
眼前闪过几双渴求的眼睛,阮语认得出,这是她第一次见宋毓瑶时,她视频里刚被解救出来的小女孩的眼睛。
在那之后的几年里,她也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
或沉重,或泪盈于睫,还有对生与新的期望,每一双都能震撼心灵。
阮语连忙合上眼睛,让自己沉入万丈深渊。
她为其他人付出得够多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哪怕是沉入肮脏邪恶的地狱。
因为那里有人等着她,拥抱她,在爱她
*
礼服裙并不隆重,没有任何装饰,米白色的丝绸经过设计师的剪裁,宽松的领口,细腰微掐,鱼尾设计,流畅地贴在阮语的胴体上,随着她摇曳的身姿仿佛有了生命力。
阮语穿了双小猫跟,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古老的地砖,一路上都没碰到一个人。
会客厅大门敞开着,她侧身走进去,富丽堂皇的大厅被温馨的烛光包围着,长桌上摆满飘着香味的珍馐,而周辞清就坐在长桌的尽头,孤独地坐在花团锦簇之中。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这样悉心照顾着,阮语走进大厅,站在旁边的佣人立刻上前帮她拉开凳子。
怎么不开灯?
西苑前身是一个法国贵族建造的庄园,周辞清的爷爷购下后,屋里的软装没有改变过,吊顶上的巴洛克风格水晶吊灯是阮语最喜欢的老物件。
周辞清换了一件黑衬衫,衣领随意地敞开着,和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昏暗点不好吗?他嘴角无力地扬了扬,太亮了就不怕被看得太清楚?
阮语并未留意他的神情,着桌上全是需要戒口的东西,眉头立刻皱起就要训斥:说好要戒口三个月,你怎么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周辞清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凯撒沙拉,我有另外的。
不怪阮语眼尖,实在是避风塘炒蟹的颜色太过鲜艳,她随便扫过一眼就能看到。
吃不了没关系。她夹起一块蟹rou放进嘴里,然后起身走到周辞清面前,侧身坐在他腿上,等把蟹rou咽下去了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吃完以后你亲亲我就可以啦。
周辞清靠着椅背,垂眸打量阮语的脸庞。
她似乎Jing心打扮过,颈上散发着丝丝的花果香,像一个熟透的蜜桃,只等树下的人采撷。
阮语从来说到做到,哪管周辞清答不答应,搂着他的脖子就要亲上去。
当他的气息扫过鼻尖时,阮语猛然一顿,急忙后退。
躲什么?看见她仓惶的神态,周辞清愉悦地笑了笑,虽然手还被她的后背压在桌沿上,脸上却没有半分痛楚的痕迹。
背后的拉链已经被拉开大半,阮语急得脸颊通红,用手挡在胸前又气又恼:还有其他人呢,你不要在这里
怕什么?周辞清并未动容,唇边的弧度冰冷无情,捏住链扣的手也没有收回的意思,我被你一丝不挂放在众人面前这么多年,现在也轮到我把你剥光,放在聚光灯下任人欣赏了吧?
阮语身体狠狠一抖,与生俱来的求生欲趋使她不断要逃离。
然而她的脚尖才刚触地,周辞清按在她背后的手用力一推,二人的距离立刻缩短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越来越快,激烈得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他从桌上拿过手机,手指愤怒地划过几下屏幕,然后将扬声器放到阮语耳边。
几声嘈杂的电流声过后,周辞清沉稳的声音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