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背景,是一片苍凉。
吴哥窟的日出举世无双,令无数旅客趋之若鹜。
只要阮语再强硬点,不可能成为他的笼中鸟。
作为曾经的CSA成员,这点难度的问题根本难不住他,这只是阮语用来缓解焦灼的笑谈而已。
不是绝口不提,而是轻描淡写,无论旁人怎么把话题扯向周辞清,她眼睛里永远只看着他一个。
*
是了,他永远当不了周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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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阮语第一次主动提起周辞清,许时风望过去,电视的色彩映在她蒙在眼上的晶莹,迷离绚烂。
雨季伊始,雨水还是温柔的。
是他从未见过的色彩。
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和无数雕刻擦肩而过,爬上高峻的楼梯,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建筑第三层。
阮语是守信的,回去后的她仿佛从未与周辞清有过一点亲密关系。
我们。
这就是吾心安处的含义。
在她的嘴唇印上的前一秒,他一手推开怀里的人,重新开灯,果然看到一个泪痕满面的阮语。
阮语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投影仪,那是宋毓瑶带过来的。
阮语,你答应给我一个完整的人,现在算怎么回事?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还是
仲冬的风把坚固的窗吹得砰砰作响,像被禁锢的愤怒野兽。
留下无法忘记的秘密,才能重新前进。
我要把秘密留在须弥山顶,只有天知道和我知道。阮语与他垂下的手十指紧扣,离开这里以后,我的世界里不会再存在周辞清这个人。
那一晚他辗转反侧,阮语却一改在医院的彻底难眠,睡得恬静安然。
停。
他们在暹粒河边找了家酒店,订房的时候他正要举起两只手指时,一旁的阮语先用高棉语说了要一间房。
之后阮语没有再让他搀扶,颤巍巍地爬上石阶,在高塔下一个缺口前停下,踮起脚尖,对着岩洞说话,然后把准备已久的枯草堵在洞口,重新回到他身边。
阮语会黏着他,会主动抱他,会对他笑,此生何求?
*
他回答:因为要告诉信众,天堂难抵。
但如果我说了,你肯定也只愿意跟我朋友。
我们走吧。
阮语拼命摇头,他叹出一口气: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我可以接受有所保留的朋友,但不接受这样的爱侣。
可哪有这么大的雨滴。
他无数次安慰自己,慢慢来,一步步来,感情的事急不来的。
电影落幕,阮语再一次获得主导权先开口:宋毓瑶帮我联系了美国的医生,我打算过去治疗。临走前,我有秘密要留在吴哥窟。
阮语身体承受不了这种拥挤,他们等到旅行团四散的时候才出门。
夜幕已经降临,两人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脱下外套各自躺在两张床上,看电视上的动画片。
许时风抿了抿嘴唇:那就当放过你我。
只有奋力攀登,历经无数艰辛才能抵达天堂。
时间紧迫,阮语连病号服也没有换就和他出发前往机场。
他收拾好客房的床,却被她从背后抱住了腰。
周辞清一直很忙,但是每晚都会回来陪我。每次我在房间等他回来的时候,电视里总在播《三只裸熊》。动画放完了,他也就回来了。
不是乞求,不是请求,吃准了他不会拒绝。
热带国家,还不到中午便烈日炎炎,阮语顶着炽热的阳光,和他走在浮桥上,白着一张脸问:我考考你,为什么吴哥里所有的寺庙建筑都修建得如此陡峭?
他这次硬气地没有答应,只问为什么。
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是雨滴。
*
时风,宋毓瑶说异国恋很危险,临走前我要在你身上盖个章,不能让你跑掉了。
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可以告诉我,你留在吴哥窟的秘密是什么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阮语细如蚊吟的声音:我说,我不恨他了
许时风扶着阮语走下长长的木梯,恍觉偿所愿也有空虚不甘的滋味。
他早已预料。
他没有周辞清的实力与魄力,他的存在与否威胁不了任何人,就算他要求宋毓瑶三缄其口,在宋毓瑶耳中也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算了。
乘坐tuktuk车离开吴哥窟时,天空又飘起朦胧的雨罩,回头望渐行渐远的吴哥窟,他忽然感觉手背又水滴落下。
在她出发到美国治病的前一晚,她自告奋勇要到他家里睡。
她头一次主动抱住他:许时风,陪我走完这一遭,我什么都听你的。
台灯熄灭,一片漆黑中,他感觉到阮语的气息慢慢靠近,呼吸的热气扫过他的嘴唇,躁动的小手贴上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