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方才二人针锋相对,丝毫没听到大门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此刻黎曜因已开了灯,乍然的光亮在眼前亮起。
黎穗之和顾芝仪同时愣了片刻,黎穗之立即收了手。
你们在做什么?
黎曜因脱了大衣搭在沙发靠背上,瞧出了气氛的不对,信步走了过来问道。
顾芝仪率先变换了脸色:没事,穗穗在等你,我先回房睡了。
黎穗之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此刻看也未看黎曜因,抬起脚便要上楼。
黎曜因拉住她:怎么了?
黎穗之一颤,连忙抽回手,躲避着他的目光,话答得敷衍:没事,我乏了。
说完也不管他,一路近乎小跑地回了房间。
黎曜因还想再与她说话,却被她紧闭的房门拒之门外。
他有些担心,遂走了过去,敲了敲,语气有些焦灼:穗穗,把门打开。
里面没有响动,黎曜因静静等了一会儿,依旧微不可闻。
他有些着急,回想着她方才的失态,与晚饭时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到底因为什么?
穗穗,开门,我有话问你。
黎穗之被他敲得心烦意乱,直直喊道:我想一个人待着。
黎曜因在她门口待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去找她房门的钥匙。
黎穗之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厚厚的地毯阻隔了地板渗透进来的冰凉,可她依旧觉得浑身恶寒,身体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儿发抖。
她攥紧了拳头,脑子乱成了一张无法抚平的褶皱纸张,千头万绪,纷繁复杂。
顾芝仪怎么会知道
她一直以来骄傲而自卑的,羞于启齿的秘密。
顾芝仪不会帮她,黎曜因知道或许是早晚的事情。
黎穗之慌了神,她隐瞒了这么多年的隐晦感情,如果他知道,他该如何看她?
一个对自己哥哥生出不一样感情的怪物。
黎穗之快要疯了。
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响起,啪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黎曜因走进去,只看见黎穗之坐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乱乱地散落下来,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黎曜因快步来到她身旁,绕到她前面,蹲了下去。
他愣住了。
黎穗之双眼失神,早已哭过的眼底猩红一片。
黎曜因把她扶起来,沉着声音问:穗穗,告诉我,怎么了?
黎穗之恍若未闻,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幅度地摇摇头:我有点不舒服,想歇一会儿。
黎曜因仔细观察着她,她一定是在害怕什么,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坐近了一些,黎穗之却躲开。
她觉得更加窒息。
穗穗。黎曜因一只手握在她手上,有我在。
黎曜因明显地感觉到黎穗之指尖的冰凉,他试探性地询问:顾芝仪和你说什么了?
黎穗之像触到了电击,一下子抽回手:她什么都没说,你不要听,不要信。
黎曜因心下更加疑惑,刚要想着再问点什么,黎穗之的手覆了过来,她动作很轻,轻轻地抱住他,脑袋搁在了他的肩头。
哥哥,你要信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我。
黎穗之言辞恳切,他们拥抱得用力,她只觉得贪恋。
顾芝仪说得不错,黎穗之生平第一次认同她说的话。
她就是一个躲在兄妹这张面具背后的胆小鬼。
好。黎曜因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我只信你。
把黎穗之哄睡着以后,黎曜因轻手轻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并没什么睡意,从酒柜的第三层随意拿了一瓶酒出来,给自己灌了几口。
从喉管一路灼烧进胃里,他只觉得浑身倦怠。
明明晚上已经喝了不少,可他抑制不住。
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种隐晦的感情的?
记不清具体的日子,又仿佛是日积月累的,一天一天的日子叠加在一起,一捧沙子倒下去,覆盖住原有的一层。
松动了,又有新的一捧洒下来,永不停歇。
他怎么可以,黎穗之是她的妹妹,从他走近黎家大宅的那一天,到以后,永远都会是。
可是
他却不愿意。
猝不及防的光亮,从被推开的门缝乍然倾泻而入,晃得黎曜因眯起了眼睛。
他的房间没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就像是在普照他此刻深入泥沼的低劣想法。
他的心狠狠地晃了一下。
下一刻,黑暗重置回归,不同的是,在黑暗里,多出了一个人影儿。
黎穗之慢吞吞地走进来,跪坐在他腿边,头枕在他膝盖上,一言不发。
黎曜因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