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的脸因为窘迫而有些微红,加之她又几乎没有什么妆容,净白透红的脸一下就能看出来她的尴尬和赧意。
而且她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自己是这里唯一的一名女性。
军部那边的人都很好认出,都留了统一的立式板寸。
他们全部都穿着颜色不一暗色的袍装,和江雍的偏好一样,倒是唯一穿着白衬衫的陈怀瑜和她这个女人一起成了这个场合里最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江雍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玉伶后,示意她跟着他。
玉伶是真不懂正经人家里的清白姑娘要如何处理这种场合,她只能学着以前从夜蝶那里看来的,将手交握在身前佯做端庄,随着江雍走到陈一乘面前。
他用玉伶熟悉不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伶伶,这位是陈首长。
玉伶不知江雍为何要用她的原名,但他知道她现在借了夜蝶的姓转而姓甄。
况且伶伶这个称呼
倒是从未有人这样柔声唤过她,连夜蝶都只是叫她玉伶,亲昵一点则会叫她小玉伶。
她现在也只能踩在江雍给她画好的一个又一个印记里,生怕出了界,又怕跟不上他。
玉伶提着心吊着胆,面上却只轻勾嘴角,摆出一个温婉尚且大方的笑,迎着陈一乘的视线,就着江雍提点给她的称呼,软声唤了他一声首长。
她不得不被迫顶着陈一乘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力来凝视他。
要说谢沛是看上去因为长得凶恶而不好招惹,而陈一乘则是因为他的沉稳和威严叫旁人不可自抑地臣服于他。
陈一乘看上去三十往上,他旁边的陈怀瑜此时叫玉伶看起来则要年青轻浮许多,大概只有二十出头。
两人甚至在眉目上有些相像,只是气质大不一样。
玉伶仿佛深陷在了他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里,这和陈怀瑜说话时的感觉有些类似,却使得玉伶蓦然自省起来。
江雍曾隐晦提起过让她献身给他。
现在的玉伶认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仅仅是面对陈一乘本人让玉伶想要退缩
而且据说陈一乘有一个说过媒又互换生庚定下来的未婚妻,但是还未成婚便早逝夭折,后来也没听说他再娶或者别的什么捕风捉影的暧昧蜚语流言。
可是玉伶的心却先于她的想法而悸动,不知道是简单的崇敬还是别的什么,叫玉伶的脸更红了。
不知为何,此刻玉伶的喉间突然冒出一句话,她对陈一乘说道:玉伶没个分寸,下学和同学去了读书会,吵了几句嘴,就来晚了
陈一乘只面无表情地对玉伶点了一下头,她估摸着算是认了她的赔礼。
但这时他身旁的陈怀瑜却兴致盎然地挑眉问玉伶:你们都读了些什么书?既是同学又为何吵起嘴来?
玉伶抬眼看了一眼江雍,装作完全不认识陈怀瑜,又觉得他实在是将他那种狂妄无畏的作风贯彻过了头,不知轻重又随意插嘴。
更何况他还用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来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只等着江雍扮演他那贴心的表哥角色来为她介绍这陈怀瑜到底是何来头。
江雍说完,玉伶才知道他根本不叫什么陈怀瑜,而且江雍一说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她便恍然大悟。
瑾瑜
她怎么当时就没能想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呢?
也许在锦锡这个地盘,只有说起陈一乘,才有想起陈一瑾的时候。
陈家就只有兄弟俩,陈一乘和陈一瑾。
陈一乘宠惯幼弟和他不近女色是同样出名的两件事。
陈家兄弟同父同母,陈一瑾是陈父的遗腹子,体弱的陈母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况陈一乘的未婚妻又没能过门,家无主母,长兄如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陈一乘循规蹈矩子承父业,而陈一瑾却是无拘无束惯了的。
他只读了一年军校就死活不读了,也不乐意进军部就职;媒人跑去陈家给陈一瑾说媒,去的次数多了,他一下就跑个没影,小姐们不知要等他多久,只知他去了利国念美术和艺术史,如今刚回国没几个月。
玉伶早就见识到陈一瑾的确是有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架子在身上的。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厚着脸皮在向玉伶搭讪。
玉伶也看出来这不是一个严肃到只讲谈判和筹码的场合,否则也不会让她穿成这样过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允许出现在那种时候。
她此时捏住江雍的手,朝陈一瑾噘嘴,哼了一声,娇声娇气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转头埋在江雍怀里,不再看陈一瑾,更多则是想避开陈一乘的视线。
江雍轻笑了一声,摸着玉伶的发顶,对陈一瑾说道:伶伶就这个倔脾气,同学吵嘴也定是因为她得了理就蛮横不让人,早就管不了了。
今天就带她一起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