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消失,否则,我将堕入黄泉,踏过奈何桥。”
“它以你的死为契机而触发。”常锦煜起了兴致,摸了摸下巴,说道,“你告诉我,你没办法控制它回溯的时间……我现在和你说说我的猜测吧,我猜测,第二次回溯无人操控,所以它自己将时间退回到了你死亡之前,而第一次,横跨四年,很明显是出自他人的手笔。”
他顿了顿,说道:“所以,你现在最需要回忆的是——”
聂秋和常锦煜异口同声地将它说了出来,“那个时间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常锦煜弯着腰笑了半天,拍了拍聂秋的肩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我现在忽然觉得常灯的眼光倒是挺好的。好好想一想吧,在重生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聂秋这一次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想,他明白常锦煜的意思,不是“重生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而是“你做了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事情”,重要的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改变了什么。
在望山客栈的时候,他遇到了方岐生,但这不是关键点,因为上一世的方岐生,这时候也在望山客栈,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刺客,没有出手相助,再往后,他们同乘一辆马车,都是和上一世的轨迹没有多大区别,而聂秋选择和方岐生同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聂秋抚摸着腕节的手指停了停,他想,他大概是明白了,一切都该从清昌镇开始。
准确来说,不是从清昌镇开始,而是从徐阆出现,他向徐阆搭话的那一刻开始。
很明显,他不需要问方岐生就知道,上一世,徐阆根本没有出现在清昌镇,因为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自己。因为自己要途径清昌镇,所以徐阆提前在那里等着,因为自己当时站在那里,所以徐阆走过来摆摊,然后,他如徐阆所预想的那样,走过去,和他搭了话。
将时间往后推,聂秋在拿到锦囊后,和方岐生离开了清昌镇,途径封雪山脉,遇到了步尘容,深入回忆,看见了步家的往事,知晓了步尘渊长久以来的苦痛,将水底潜藏的铜铃敲碎,步家的魂灵纷纷离去,而步尘缘留下来,将步家的铜铃给他,要他小心行事。
上一世,他没有走这条路,步家又如何呢?步尘容依旧在茫茫的山中等待,步尘渊在无尽的痛苦中彻底丧失良知,步尘缘在水中望着涌动的潮水,沉默不语。
再过几年,步家的宅邸尽毁,步尘容满腹怨气地落入瀑布;步尘渊被路过的侠义之士斩下头颅,无人在意他想做什么,也无人在意他曾经是怎样的人;步家的魂灵簇拥在晕染开鲜血的深水中,静静地看着,想疾呼,想挽回,也想劝诫,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是了,聂秋想,徐阆要他救步家。
离开封雪山脉,抵达霞雁城后,覃瑢翀派人来请聂秋去凌烟湖,发现铜铃后,他的态度一改,又说出自己的难处,告诉聂秋,这水中藏着水尸,请他镇邪守铃。
聂秋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便托覃瑢翀去查徐阆的踪迹,果然是躲在霞雁城。再次遇到徐阆后,徐阆态度反常,硬是要收聂秋为徒,还将石子和古籍都给了他,要他学习卜卦一道——之后,在徐阆的牵线搭桥中,聂秋遇到了谢慕,逐渐了解到了覃家的往事。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微皱,又记起,步尘安,那个天生极阴体质的男童,能使得步家的铜铃躁动的人,虽是口不能言,却与徐阆很亲近,而且,在聂秋没有见到他之前,他好像一直都和徐阆在一起的,被他以“以免被厉鬼附身”为由,藏在破庙中,无人可知。
湖中的水尸消失,天光乍破,谢慕饮下了男童的血,化为厉鬼,对这人间也再无一丝留恋,饮了酒,摔了坛子,转身便走,然后,聂秋给步尘容写了信,将男童托付给了她。
送别谢慕的时候,谢慕还有些埋怨,问,徐阆哪里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聂秋也想问上一句,那时候的徐阆,去了哪里。
抛却阆风仙君的身份,徐阆和谢慕的关系也算亲近,能打打闹闹,谢慕还是看在他的份上才肯见的聂秋,可就是这样的关系,徐阆却不肯见谢慕的最后一面,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他们可能因此对他起疑心,他也不得不做的事情。
聂秋又想,徐阆是要他解救谢慕,要他为男童安排好归处,而霞雁城的百姓,他知晓,徐阆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从他在清昌镇给众人分发锦囊,以此让他们避开活死人的举动来看,他不是常锦煜口中的那种“没有理由回应祈求”的神仙,而是甘心投身俗世的那一类。
这两件事情,有个共同点,他之前甚至没有察觉,它们都是和天相师有关的。
不管是步尘容,青君,红鬼,还是覃瑢翀身侧的田挽烟,早夭的谢慕,又或者是极阴体质的男童,无一例外,都是天相师,而徐阆,聂秋皱着眉,想,徐阆对于天相师的态度却很明确,和他所做的事情恰恰相反,他对天相师一直抱有偏见,觉得道士更胜一筹。
这位阆风仙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