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人太盛?”他冷笑道,“阆风仙君,他们可都看见了,是这结晶自己碎裂的。”
话音落地,众星君纷纷点头,表示他们确实亲眼所见,并非破军将徐阆的结晶捏碎。
徐阆:“哈,仗势欺人是吧?乘势使气是吧?欺软怕硬是吧?狗仗……以多欺少是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越说越气,到后来简直怒不可遏,又心酸又烦躁,摸着脖子上勒出的红痕,伤口渗了点血出来,shi漉漉的一片,于是怒道:“破军星君,你要如何赔我?”
破军还是头一回被当面骂得狗血喷头,就说他向来不对付的日神武筝,因为他们都不是善于话术的人,见了面,基本都懒得吵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呛对方两句,一言不合就直接打起来,哪里像徐阆这样,得理不饶人,何况他还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
是,这些点头的星君都是他手底下的将领,相处的时间,多少也有几千年,当然熟悉,即使他们并未偏私,但是徐阆要将这件事挑明了说,破军星君竟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他舔了一下犬齿,忍着怒火,缓慢地磨着后槽牙,只得求助玄秀,“九殿下方才……”
玄秀仙君半倚在三青身上,闻言,打了个呵欠,十分歉然,“抱歉,破军星君,我方才走神了,只听得一声响,那枚结晶就碎了,并未看清它到底是怎么碎的,所以不能妄言。”
说着,他指尖缠住三青的发尾,语调温柔,说道:“三青方才有看清楚吗?”
如果说看清了,出来作证,总归会得罪一方人,一边是统领众星君的破军将领,一边是昆仑山守护古藤的阆风仙君,三青心中尚且还揣着心事,在想昆仑的异动,此时一被九殿下递了话,他又没办法开口,只能顺着玄秀的话,勉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看清。
闻言,徐阆暗中松了口气,话已至此,他也知道不能蹬鼻子上脸的道理,但他已经表现出了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于是便“强掩”愤怒,说道:“我看,破军星君大概是不欢迎我出席宴会了,九殿下,三青仙君,多谢你们的邀请,不过我接下来没有兴致,便回去了。”
见玄秀颔首,他又毫无威慑力地瞪了破军一眼,咬着牙说道:“接下来的十天里,我将在昆仑静候破军星君的拜访,还望星君到时候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
说完,徐阆两步并作三步,绕过呆愣的众仙君,等到确认他们看不见自己后,才觉得腿软,抖着手,点燃了符箓,马不停蹄地赶回昆仑去了——当然,在看到结晶碎裂的时候,他确实是觉得天塌了一般,这种情绪在他回程的时候愈发强烈,回去后,他吐得死去活来。
不久后,武筝听说此事,狂笑不止,摆了酒席将徐阆请去焰云山庆祝,暂且不提。
那天,徐阆急匆匆地回到昆仑,简直都快虚脱了,白玄和梁昆吾来看过他,摸了额头才发现他是着凉了,手底下烫得很,跟个火炉似的,腾腾地发着热气,将冰雪都能烤化。
徐阆感觉吐息都是滚烫的,气若游丝,问白玄:“你不能直接用仙术治好我吗?”
“可以一试。”隐约中,徐阆感觉许久不见的白玄面色也不算好,他听见床边的人说道,“只不过,我猜测你这并非普通的着凉,所以暂且还是观望一阵为妙,不必忧虑,破军的事情,梁昆吾去处理了,早些时候三青仙君来过一次,本想探望你,被我婉言相拒了。”
徐阆含糊地应了一声,白玄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先走了。”
他闻言,强行撑起沉甸甸的眼皮,抬手拉住白玄的衣角,手中是轻柔的触感,像团漂浮不定的流云,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拉住,总之,白玄是停住了脚步,复又看向他。
“之前,我听武筝说……她感觉到你的气息不稳定。”徐阆看不清白玄的神情,他越说越觉得脑子像浆糊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三青也问过我,有没有觉得你哪里不对劲。我一直在想、想我回来之后就问你,没想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所以……”
徐阆欲要翻身而起,又感觉到白玄将他的手从衣角处取下来,放回温暖的被褥中,听见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似是悠悠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些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然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大概白玄说完之后就走了。
徐阆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时而落入梦中,时而在一片混沌中记起往事。
碎片一样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疼,混乱不堪,让他头昏脑胀。
总归,都不是能叫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奇怪的是,那些梦虽然断断续续,他却能记得清每个细节,他梦到的是阆风岑,不是冬日,好像是初春时节,花苞娇滴滴地低着头,空气中弥漫的是浅淡的、甜却不腻的清香。
梦中的阆风岑,比他现在所处的阆风岑更大,徐阆兜兜转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三番五次,徐阆也认命了,反正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他倒不如躺下来,试试在梦中睡觉是什么滋味,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