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些方面说,顾青柏和陆观夏的相遇并不算美好,第一面是某个雪夜,那天雪下的很大,寒风刺骨,陆观夏背着书包,进了雪水的皮靴一步步踩在雪里,贵族学校的制服足够矜贵华丽,却并不挡风,就算外面罩着长羽绒服也挡不住零下十几度的冷。
陆观夏那时候年纪并不大,弟弟陆雪融比他更小一些,两个人读一个学校,四姨太每次放学跟着司机去接人,接到陆雪融就走,颇不耐烦似的,赶着回家打麻将,不会再等陆观夏一秒钟,陆观夏除非是赶在陆雪融之前先到,否则大多数情况是自己搭公交车回家。
平时不会这么晚,但今晚陆观夏在学校耽搁了一会儿,傍晚天气不好,暴雪下了一整天,路上结满厚厚的雪泥冰层,机动车道堵的厉害,陆观夏从公交车上下来天已经足够晚,他没管那么多,用围巾裹着脖子一脚踩进雪里,学校的作业已经做完,但他还有舞蹈课,钢琴课,还有一周前语言课老师留下的单词,才背了不到一半,很快就要被抽查……
任务很紧,陆观夏看着电子表,争分夺秒,路不好走,他走的太急,没看路,一阵风似的被路上的车刮倒。
车窗摇下来时,从雪里撑起胳膊的陆观夏刚好对上一张雪白俊秀的面孔,少年发色铂金,半长到齐肩,被一根发带牢牢束起,绑在脑后,他的发色和瞳色几乎接近,皮肤凝白,路边的灯照上去时,透着股说不出的漂亮和温柔。
那是少年时期的顾青柏。他比陆观夏大很多,容貌已经很出挑。
顾青柏盯着雪地里的陆观夏看了几眼,前面的司机已经推开车门,扶了一把摔倒的陆观夏。
陆观夏摔得不算重,也没伤到,顾青柏多管了一次闲事,问他是不是陆千桦弟弟,看着面熟,顾青柏自称是陆千桦朋友,开了车门,送他回了家。
不过顾青柏性子很冷淡,五分钟到车程,从头至尾,顾青柏同他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第二次见面是几年之后,才上初中的陆观夏开始抽条,五官越长越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被学校里某个颇有权势的少爷相中,少爷死缠烂打,陆观夏只觉得烦,开始只是冷处理,时间长了便彻底冷了脸,拒绝的时候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丝毫没给少爷面子。少爷恼羞成怒,由爱生恨,让陆观夏卷入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校园霸凌。
闹得最过分的那次,陆观夏被几个男生摁在地上,四肢着地,少爷骑着他的腰,逼迫他往前爬,把他当成母马来骑。陆观夏骨骼纤细,同体格强壮的少爷完全不能相比,被对方丝毫不留水分的一屁股坐在后腰,脊椎骨都要被压折。
当时大家年纪还小,欺负的再过,也不会越了‘性’那条线,少爷瞥着陆观夏弄乱的制服底下凝白纤细的侧腰,也只会恶劣的狠狠掐一把,然后扯散陆观夏漂亮的头发,也不管他能不能承受自己的体重,只吼着他快点爬。
他们课间在广场上玩这种欺负人的游戏,陆观夏手掌被尖锐石子划破,膝盖处也被蹭破了皮,鲜血粘在裤子上,等会肯定很难脱,陆观夏咬着牙忍痛,被掐着脖子拽头发强迫的侮辱,没人会多管闲事。
顾青柏见到陆观夏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顾青柏大学快毕业,作为贵族学校的董事之一,有时候是会突发奇想来学校看一看,其实他当时没认出来陆观夏,一是印象里陆观夏没这么漂亮,二是陆观夏再怎么说也是陆千桦弟弟,怎么也不会可怜成这样,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把陆观夏这个人给忘了,根本没想起来是他……
贵族中学总有校园霸凌这种事情,通常欺负人的理由千奇百怪,跟容貌,性格,家境毫无关系,有时候就是突发奇想的想欺负一个人。
顾青柏是从哪个年龄过来的人,他虽然不至于当年亲自霸凌别人,但或多或少了解这些恶劣的心理,他道德感不算高,对这种事情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不过今天霸凌的事就在眼皮子底下,刚巧被他撞见,他要是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
陆观夏理好衣服头发,在医药室处理好伤口之后,顾青柏还没走,站在走廊尽头吐着烟圈,眼神粘在玻璃窗外,大概是在看风景。
陆观夏走过去叫他名字。
顾青柏扫他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开口道“你认得我?”
陆观夏点点头,想着的是顾青柏后脑低垂着的铂金发,上面绑着的发带是漂亮的金棕色,和那个雪夜一模一样。
这是陆观夏见他的第二面。顾青柏仍旧把他转眼就忘,陆观夏对他印象却依然深刻。
第三面又是几年之后,陆观夏那时候已经生的非常漂亮,五官Jing致的让人难以移开眼,他被要求着画了淡妆,高挑纤细的身体套上四姨太Jing挑细选昂贵的时装,跟在陆千桦身后,被安排着参加一场相亲宴。
他在那里又见到了顾青柏,顾青柏已经工作,头发全剪了,留的是短发,那条漂亮的金棕发带不见,俊秀的五官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温柔,只显得十分的凌厉。
陆观夏还很青涩,温温柔柔朝他抿着嘴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