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韶将头埋在柏长溪的肩上闷声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柏长溪愧怍不安:“是臣的不对。”
姚韶嗓音低沉:“你还记得母后在朕十五岁时端给朕的那碗药吗?”
柏长溪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姚韶还是太子,他是太子侍读。
姚韶在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太医说要以毒攻毒,用有毒性的药剂来治姚韶的病。那剂汤药毒性控制得当的确能治姚韶的病。
只是一直冷落嫌恶姚韶的柏太后突然在姚韶那一次生病的时候热络起来,还亲自侍奉姚韶喝药养病。
在柏太后的照顾下姚韶差点一命呜呼,一次喝完药后就吐血不止的姚韶陷入昏迷中,先帝后来查出是药剂里的毒性被人为加大的原因,就不让柏太后照顾姚韶了,姚韶昏迷几天才清醒慢慢缓过来,当时宫中死了不少人才平息此事。
先帝碍于柏太后是太子生母,昭告天下事情的原由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就拉出几个替死鬼替柏太后遮掩过去,爱极了柏太后的先帝也只是暗地里责骂过她几回就草草了事。
姚韶醒来就隐约察觉到是柏太后做的,当时意识到母亲要毒死自己的他绝望到窒息,喘不过气来的姚韶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拉着守在榻前的柏长溪跑出东宫。
那时姚韶觉得皇宫就是华丽的牢笼而他的母亲是个弑子的怪物,他满脑子里就想带着他的玉侍读逃出宫。
姚韶带着柏长溪跑出几道宫门后就被追上来的宫人们堵住,也是柏长溪劝了好久姚韶才回去。
姚韶现在还记得柏长溪当时把他的鞋履脱下给自己穿上,然后他踩着足衣跟在自己身后被自己牵着手一路走回东宫。
姚韶说话都有些困难:“朕当时恨极了……”
“陛下……”柏长溪心疼姚韶,陛下当时孤立无援,也就只有自己陪伴他,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姚韶继续说:“但朕从未主动去加害她,因为她是朕的母亲。”大殷以仁孝治天下,姚韶做足了表率。
柏长溪眼眶一热:“陛下不用解释,是臣误解陛下。”
姚韶心中缓缓松了口气,柏太后的确是得病死的,他也没有主动去加害柏太后。
他只不过在柏太后生病后推波助澜使了些手段,让柏太后不治而亡………
柏太后欠他的,总归是要还回来。
而长溪,因他而活,自然要为他而死,而不是那个半路冒出来的游氏女。
是他的错,一下子没留意就让柏长溪隔着层层掩饰他的面具窥见一点他那隐秘而不堪的内心,也只是这一点就吓到陪伴他渡过漫长时光的柏长溪。
那些没有表达出来的感情都埋藏在内心深处,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都酝酿成毒素侵蚀破碎的心脏。
第五十一章 “这真是一场不义之战!”
柏太后死后,殷国派遣军队赶赴边境攻打梁国。
而梁国那边传来消息,三皇子逼宫成功成为新帝,武安侯萧长林举兵造反,匈奴右贤王响应他。
见梁国到了如此困难的境地,大殷朝廷考虑良久决定派一代军神柏太后的父亲柏溪为主帅出征梁国。
尚书令柏溪是柏长溪的老师,教过柏长溪军事兵法,对待柏长溪也很好,姚韶赐“柏”姓给还是玉侍读的柏长溪,柏溪是很赞成的。
“长溪”两字也是他在柏玉冠礼上给柏玉起的字,他把自己的名镶嵌进去,期待柏长溪将来能同他一般走上一条光芒万丈的路。
下朝后,姚韶照例把柏长溪留下交谈政事,在交谈快结束时他问柏长溪:“朕看柏公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心中好像有些不愿。”
柏长溪硬着头皮回答这个难题:“老师年纪大了,有些心软,但他总归是宿将,很快会调整过来的……”
其实哪里有柏长溪说的那么简单,柏公曾私下对他说:“这场战事譬如入人园圃,窃人桃李,据人屋舍,杀人君长……”
柏公叹气道:“这真是一场不义之战!”
梁内忧外患,殷则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连发动战争都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
柏长溪眸子一颤,今日之局面何尝不是他一手促成。
只是在利益面前什么大义都是空谈,百年纠葛,两国之间的血海深仇已经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大殷此番出兵的目的就是打个你死我活。
姚韶沉默良久,目光悠远深长,缓缓道:“逐鹿中原,不知鹿死谁手……”
柏公成了主帅领军北上攻梁,所向披靡很快拿下梁的两个城池。
形势一片大好,柏长溪也有心情去折腾姚喜了。
姚喜从夏天到秋天被软禁在宫中已有三个月了。
柏长溪去软禁姚喜的院子看他时,姚喜正坐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清风缓缓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姚喜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的柏长溪。
柏长溪挑眉:“什么时候起,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