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与斗篷一同散落,晏长初终于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了。
怕他不仅生气,还厌恶起自己,梨休春马上解释道:“公子,臣有一事想告诉公子,您知道后便会确定臣对您绝无二心了。”
晏长初看着他,拉长了调子,“要这样告诉我?”
心中已经很紧张了,但男人还是点点头,坚定道:“是。”
“那你说吧。”
得到允许,梨休春有点颤抖地拉起青年的一只手,在对方直白的目光下,小声说了句“请公子恕罪。”
然后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到了身下。
“你……”
“就……就是这样,臣其实并非是真正的阉人。”他说得很小声,甚至有点担心公子会不会听不清,但事实应当已清晰的表达了出来。
说完,梨休春就迅速下了榻,头磕到地上,“请公子恕罪!”
他居然让公子的手碰到……简直是在玷污公子!
因为当初是用太监身份进的宫,就算是后来平反了梨家冤案,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情有可原,但后宫里是有妃嫔的。
即使皇帝别说碰,连看都基本没看过,但是怎么说都是顶着后宫妃嫔的名头。
要是说他在以太监身份在宫里行动时其实不是真正的阉人,那就少不了秽乱后宫的嫌疑,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不如做一个符合大众想象的可怜复仇遗孤。
公子当然不是阉人,但那是例外,而自己就算暴露后没有被追究罪责,以后也会很难再见到公子。
所以自然还是继续以这个身份更好,能少掉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梨休春没敢看公子的表情,他怕会见到嫌恶的神色,只是继续说道:“翻案时是澄清一切的好时机,到了现在则会很有嫌疑,如今公子知道了这件事,相当于掌握了臣的身家性命,以此作为证明,臣对公子绝无二心。”
他已经是乞求的模样,“请……别不要我。”
第20章 心脏不好的妖妃11
室内一片寂静。
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刚的孟浪行为吓到了,或是被那件事实吓到了,一时没有出声。
良久,榻上的青年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放肆!”
这怎么听都像是不悦了,更没什么原谅他的迹象,可能这确实是一个证明自己忠诚的好方法,但也实在过于冒犯了。
炙手可热的梨督主对全国上下都可以不假辞色,乃至对当今天子,有时也敢甩脸子,可唯独对于眼前的人,他是很惧怕被厌恶抛弃的。
哪怕是在叫他反省的那一天,公子都没有如此叱喝过他,可想而知有多感到被冒犯。
现在这个反应,无疑是在说明他刚刚的垂死挣扎毫无用处,甚至可能还将情况变得更糟。
即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敢抬头,怕公子见到他的脸会更加生气,只出声道:“是,臣放肆,请公子惩罚。”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像极了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恐怕公子会愈加反感。
但若是就此放弃,难道真的要接受他被公子彻底厌弃了吗?
“既然你自己知道,还愣着做什么?”这句话从上方传来,梨休春一时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是……让他自行领罚,还是叫他别再跪在这污了公子的眼、赶紧滚?
如果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
然而下一刻,那怎么听都没有丝毫和缓语气的话,却让他顿感惊喜地抬起头来。
青年从卧榻上下来,没有套上鞋袜的玉白双足在低着头的狭小视野里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垂下来的柔软衣料遮盖住了。
“打水、换新斗篷、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要我来教你吗?”对上男人终于敢抬起头的脸,晏长初自上而下俯视着,道:“梨督主养尊处优惯了,做不来这些活了?”
那分明是嘲弄怪罪的话语,可向来只被敬畏巴结的西厂总督却喜不自胜。
“是!不……臣马上就办!”
梨休春从地上站起来,考虑到公子身体不好,再着凉必然不行,最先熟门熟路地拿了件新斗篷,替代了掉在地上已经脏了的那件。
还好他没有只送一条斗篷,这会儿不至于要换成小皇帝送的。
然后去打了水,用内力迅速加热。
刚刚被那样冒犯,公子肯定想尽快洗手,烧水太慢了,而今天这种天气,怎么能让公子碰冷水?
上滁宫的下人们惊异地看着梨督主忙碌地进进出出,似乎是在干他们平时的活,让人几乎难以置信这是真实发生在他们眼前的。
好在虽然殿门口换了新人,殿里面还是有以前的下人留着的,也就有人能作为前辈解释。
“梨督主以前是上滁宫的人。”那宫人说,“要不是沾了公子的光,也没那么快就能拿到西厂的好差事呢,更别说爬得这么快了。”
“这么看起来,虽然传言说他心狠手辣,但还算是个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