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轻易的就疯了?
为什么啊?
因为他?
戚慕觉得他该生气的,有人因为他疯了,他会生气的!
可是这会儿,他几天之前才觉得对顾浔亦解气,对顾浔亦自己跟自己拼命的行为感到高兴,他也刚刚才发现是误会,刚刚对耿耿于怀了六年的事情感到释怀,他来之前的路上还在轻松的想,既然是这样,那他就不生他气好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戚慕怔然的看过去,是盛宴清,他比贺医生状态还糟糕,他眼神很暗,眼里担忧和烦躁杂糅。
盛宴清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戚慕一言不发,又扭回头看向病房里面。
顾浔亦终于被那两个男医生按倒在地上,被人跪压着背部脸朝下,手脚制住,卡着脖子,给手脚套上铁链,缠紧,整个人被捆住,再也动弹不得,只剩猩红的眼,贴紧地面。
看到这一场景,戚慕终于拧了眉。
盛宴清眸光闪烁,忙问,“心疼他了?”
“怎么可能?”戚慕扯了一下嘴角,但声音很轻。
盛宴清不知道戚慕到底什么想法,故意道,“你过来也没用了,他现在连你也不记得了。”
戚慕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失忆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不一样。”
戚慕瞥了他一眼,神色沉暗下来,“是吗?”
话说的像是不相信。
“那你可以进去试试。”盛宴清把话挑明,他也想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戚慕看向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眸水亮,看着很是干净澄澈,像是有自己的坚定,或许是真的不相信,他忽的笑着说,“好啊。”
但现实很快打脸。
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收拾床铺,顾浔亦已经安静下来,他手脚还被绑着,双臂箍着双腿,靠坐在墙边,额头抵着墙壁,除去那一身的铁链,看着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小孩。不知道是不是给打了镇定剂,他此时看着意识昏沉,眼神没有焦距,有点涣散,像是快要睡着。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脏,病服也是,菜汤被打翻时估计喷了他一身。
脚步顿了顿,戚慕恍惚想起跟他重逢时,“顾太子”每次见面穿着装扮都矜贵非常,甚至隆重的惊天动地,跟这会儿的人怎么也重合不到一块去。
收敛心神,戚慕走过去,语气镇定,喊道,“顾浔亦?”
墙角的人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半点反应,眼睛犹虚虚的望着空中某一处。
戚慕眯起眼睛,加重声音又喊了一次。
这次同样没回应。
戚慕面色沉了沉,蹲下去,和他视线对上,“顾小六。”
即便是看着他的脸,喊的是这个名字,顾浔亦眼神还是变都没变一下,落在他脸上像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件平常的物件。
怎么会这样?
戚慕眼神冷下来,“顾浔亦,你别跟我装,我有话要问你。”
“……”
“顾小六,我当年是不是真的错怪你了?你跟我说实话,我会信。”戚慕压下火气,循循善诱。
睁着的眼微微轻阖,他真的要睡着,戚慕跟他说话,像是被他隔绝了似的。
戚慕,“……”
彻底没耐心了,他站起身,抬脚就要踹。
正在收拾病房的医生,脸色惊恐,想拦,被盛宴清制止。
抬起的脚没能踹下去,戚慕眸色闪了闪,视线不经意扫过顾浔亦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心,猛的愣住。
“他手怎么了?”戚慕蹲下去,抓起他的手看。
顾浔亦没反抗,也没什么反应,戚慕清楚的看到他掌心纵横的疤痕,密密麻麻,整个掌心简直被疤痕覆盖。
“他自残那会儿弄的。”盛宴清偏头看了一眼说道。
是了,那次在邮轮上,戚慕亲眼看见他用掌心拍碎一个玻璃杯,扎了一手的玻璃碎片,“因为头疼吗?”
“对,每次…头疼的受不住,他就自残。”
向上拉起的手臂,衣袖翻垂下去了点,戚慕又注意到他的手腕处也有伤,他把衣袖拉开,果然看到一手臂的烫伤和刀伤,又是密密麻麻,无数疤痕。
这是有多疼?
为什么要这样?这些日子他都在干什么?
自残这么严重吗?不是都绑手了吗?
顾浔亦,你怎么……
戚慕深呼吸口气,放下他的手往病房外走。
走出门,他靠着墙,喘息不平。
“这一次,真不一样。”盛宴清跟出来说道。
他是亲眼目睹,顾浔亦慢慢变成这样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对方日夜折磨自己,就是要自己“消失”。
盛宴清之前是还抱着点希望的,现在看来,是真成功了,戚慕来了也没什么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