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时却突然推了我一把,好似戏谑够了一样,轻飘飘地说了句:“好了,我没事了。”
“哦。”我在他抬手拿下眼上的毛巾前飞快地转身冲到了水池边,打开水龙头便将脸直接怼了上去。
“你……怎么了?”他却还要跟在我身后问,语气里揣着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
“草!太辣了吧!!哥啊,洋葱不能这么弄的!你可真是笨死了!快去客厅坐着吧好不好?别给我添乱了!”
我喘着粗气,垂头盯着哗啦啦直冲而下的水流,双手有些发抖地撑在水槽边,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傻乎乎地扯着嗓子埋怨他。
“我……那我……”
“快出去!”我烦躁地又冲他吼了一句。
——妈的林染笙绝对有毒!
因为心里有鬼,吃饭时我也不想与他搭话,简直专注到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地步。
他倒是端坐在桌旁细嚼慢咽品得有滋有味,末了还不忘点评道:“洋葱和rou片炒得很好。还有这个鱼——特别地好吃!”
我忍不住从碗里探出头看了看他。
实话实说和黎叔的手艺比起来,我做的菜真算不得好吃那一卦的,将将只能称作凑合饱腹而已。但平日里林染笙的口味我多少也记得一些。
比如,他吃不得太咸却有些贪辣,但又真不算是特别能吃辣的那种。
所以我刚才将蒸好的鱼端出来后,特意摆上了几颗小米椒,拿香料炸了些油趁热浇在鱼身上,滋啦滋啦一时香气四溢。我猜他定然是看到这一幕时被唬住的。
可能是被我瞅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放下筷子,弯了弯唇角,满脸真诚地补充道:“不腥,也不咸!嗯……很辣!没有刺!真的很好吃!”
又是一股血气上涌,我低下头咬了咬牙,愤恨地把碗里的米饭一股脑扒进了嘴里。
——他妈的林染笙就是有毒!
下午我和他到医院探望黎叔,我还专门带上了黎叔的宝贝茶具,又给他的手机里捣鼓了不少的相声小曲儿什么的消遣玩意儿,想着老爷子万一醒了,睁开眼就只看着冷冰冰白惨惨的病房,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可惜人倒是醒了一下,就是太虚弱了,强撑着眨巴了两下眼就又昏睡过去了。
医生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最好就是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但是年纪大了动这样的手术肯定是有风险的,而且也不能保证术后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这下我也算是知道昨天在病房外为啥我哥会那么愁眉不展了。
“不做手术呢?情况会有多糟糕?”我听完医生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或许是看我年纪不大,医生换了个语气跟我解释道:“上次我和林先生也说过了,病人现在的心脏其实已经很难维持正常的供血了,是可以暂时用药物治疗来维持一段时间。但是,坏掉的东西就是坏掉了,你不修复它,它就像个隐形炸弹一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罢工了。而且依照他现在的情况,不做手术的话,恐怕以后都得长期在疗养院接受治疗,连正常的生活都很难维持,所以,你们还是最好尽快做出决定。”
医生走后,我转过身直接问林染笙:“哥,你怎么想的?”
我看着他收紧了五指,牢牢扣住了手里的拐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说:“黎叔如果醒了,应该是不会同意手术的。”
“我问的是,你怎么想的?”我盯住他不放,又问了一遍。
“我……”他突然咬住了下唇,紧紧闭了下眼,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做手术吧!”我把手放在他的肩头,回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说道:“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算我的。”
他听罢突然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有些生气的压低声音吼道:“什么叫算你的?怎么叫算你的?你……我们凭什么帮他决定这种生死的事情?”
我深吸了口气,一把将林染笙拽到了黎叔的床前,指着病床上的仍在昏迷中的人对他说道:“哥,你说过的,黎叔没有家人,也无儿无女,他只有我们。对吧?”
我看着他接着说:“咱林家两代人都受着黎叔的照顾,其中也包括我在内。这份情谊说不清也还不了了。你是林家的长子,在身份上做不得什么。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没出息的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今天,就当是我冒失一把了。”
说罢,我直接双膝下跪,提高了嗓音说道:“黎叔,我知道您一直都是疼我的,您要是不嫌弃啊,今儿林落就自作主张,认您当干爹了!有我哥在这儿作证,——从今往后,您生病了有我伺候着,您老了有我养着,您要哪一天走了我给您披麻戴孝。”
“干爹在上,儿子给您磕头了!”我面朝着床上那个孱弱的老人,无比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随后我站起身,抹了把脑袋上的灰,冲林染笙笑了笑,说:“哥,别怪我啊,我不记得咱爸了,也不记得这辈子冲谁喊过爹,我跟这老爷子有缘啊,他也真心疼我的。今天这事儿我没冲动,这儿子我当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