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傅秋锋想安慰他,想跟他保证,他终于艰难地冲破了这层桎梏,挤出一丝声音,意外之下急迫地叫喊,“一起走!”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不可抗拒的引力从傅秋锋身上传来,容璲被带的向前一扑,他立刻搂住了傅秋锋的肩膀,熟悉的坠落感传入脑中,和当年落入澈月湖时如出一辙。
“暗一!”容璲反应过来,在他也彻底消散在光里之前,扬声喊了一句,“带人到千……”
暗一一直守在门外,刑室的门紧闭,一开始听不到什么声音,后来像是发生了争吵,暗一向来遵守规矩,不让他听的他就算走远几步捂上耳朵也不会误听,但到了最后,刑室里却隐约响起了他的名字,一下将他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放空状态唤了回来。
他几步打开房门,然后就看见容璲和傅秋锋的影子最后爆散在漫天光屑中。
暗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去仔细检查了每个角度,刑室里依旧除了血什么机关名堂都没有,他又退出门去,重新打开,看着空荡荡的刑室,后知后觉一阵发冷,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激灵。
黎明的东方已经透出一点橙紫色,暗一边走边琢磨最后看到的场面,容璲在说“带人到千”,这个千是何处,还是某个人名,带人去抄家?
以他向来务实求真的二十年暗卫经验来看……他看不懂,且大受震撼。
他能想到求援的第一个人就是兰儿,这个时候韦渊不在台里,别的暗卫他也不熟。
“兰姐。”暗一在兰儿门前敲了三下,猜测兰儿应该还没起,他就加重了些力道,“赵诗兰!”
“何事紧张?”兰儿回他,“进来吧。”
暗一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发飘,干咳一声沉了沉,迟疑道:“……方便吗?”
“你也会在意这些呀。”兰儿促狭道,“你在正厅稍后,我洗个脸再出来。”
暗一推门而入,礼貌地站在门口,兰儿的卧房里传来鞠水洗漱的声音,他想了想,还是道:“不是玩笑,地牢刑室里,傅公子和陛下,还有裘必应,消失了。”
“消失?”兰儿疑惑不解,“密道挖到霜刃台来了?”
暗一说的有些困难,边说边思索措辞:“傅公子与陛下应是得到情报,前来审讯裘必应,我在门外守卫,听见陛下传唤,开门时看见……屋内很亮,傅公子和陛下在一团光里消散了。”
兰儿穿好衣服边擦脸边出来,表情复杂,第一个想到的是幸好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然后就觉得暗一应该多读点书学一学文法修辞。
暗一好不容易在兰儿的反复追问下解释清楚,兰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确定他没眼花也不是睡迷糊,坐下倒了两杯茶,渐渐严肃起来。
“即便真有鬼神之说,亦不过是我等尚未透彻的世间万物其中之一,以平常心应之,就是平常之事。”兰儿沉思之后决定道,“莫要惊惶,既然陛下和傅公子不在,那就自作主张吧,你去找韦统领,如实汇报,早做因应,我去书房找所有关于裘必应的记录。”
暗一闻言稍感汗颜,定了定神,点头离开。
兰儿到了书房,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昨天离开之后变动的地方,然后就发现她收藏在盒中的牡丹玉佩不见了,盒子大大方方的斜摆在桌上,兰儿若有所思,拿走牡丹玉佩,去地牢里审讯裘必应……那这个“千”字是何处,不言而喻。
只有千峰乡。
千峰乡,群山之中。
傅秋锋感到自己在下坠,或者是上升,感官在这一刹那被扭曲幻惑,过了极长或只有极短的一刹那,眼前那些没有意义的色彩斑块才重新变成天空山峦。
凉爽的风从耳边划过,傅秋锋望着苍蓝的天幕,感觉腰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容璲还压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的腰,他彻底回过神来,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发现周围景物飞速闪动,胡乱惊呼道:“陛下!运气,轻功!小心啊!”
他正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位置比最高的树木还要高,傅秋锋想也不想扒拉开容璲的脑袋用力把自己的腰带抽出来,同时翻身向下拍出两掌,森林里一阵雀鸟惊飞的响声,气劲荡开一片碎叶,傅秋锋深吸口气单手揪着容璲的衣襟,连踏卷起的树叶稍微降低了速度,落入茂盛的林中,砸断一丛脆枝。
好在他及时腾身卸力,甩出腰带挂在了一根主干上,除了手臂拉得生疼,浑身也有点摔硌的钝痛以外,没有什么大碍,喘了两口气踩着树枝几个跳跃落地,顺势靠着树干坐倒下来,仰头长长吐息。
“陛下,没事吧。”傅秋锋有点头晕,劫后余生般拍了拍埋头抵着他肩膀抱住不放的容璲,“想不到您居然真的跟来了,皇宫找不到您,恐怕会乱上一阵……臣现在忽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您留在宫里坐镇就好,臣没事,就能自己找回去。”
“朕有事,朕要把裘必应千刀万剐才能解恨。”容璲的嗓子还有点哑,闷闷地说,“你是朕的爱卿,朕的皇后,朕才不会让你离开,朕要永远把你绑在身边。”
傅秋锋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