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管教室的床上,周围是植入和挖掘的大型仪器,父亲不在,倒是没有对他再做全面监控,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服从性已经非常高了。
植入完成了大部分,他们都知道他再没有逃走的机会。
秦卫呆呆看着天顶的古董灯,他双眼空白,映着橙色炎热的光。
他最近的梦都和消亡和永远的被污染有关,这一个格外疯狂一些,仿佛一次回光返照,有着完全臆想、疯狂和混乱的质感。
秦卫没有在这里对自己这些混乱的念头进行自检,他不该让违背父亲的想法停在头脑中的,他带着这狂热的迷乱下了床,如梦游一般,去下面找那颗糖。
秦卫穿过大宅,这里越发恶心了。
Yin影中趴着变异的生物,有些被缝制了塑料人的外壳,下面破破烂烂,一大堆堆积在客厅里,用怪异空洞的笑看着他。
下面的rou体在窃窃私语,是饥饿的一堆烂rou。
他看到秦亦遥远的一闪而过的影子,是小孩的样子,连五官都不清楚,眼窝黑洞洞的,是个角落雾一般的幽灵。
在父亲记忆的投射中,他的孩子们就是这样,他不屑一顾,在这里他们终于不再不长劲地到处惹事了。
秦卫穿过宅子,穿过长长向下倾斜的走廊,穿过一层又一层向下的楼梯,四处是幽灵、退化者的咕哝声、交配的虫子和石头结晶,这里没有活人。
这一次力量的抽取和发掘后,秦卫向下了五十层。
这一路他跌倒了三次,力量抽取的后遗症很严重,因为情况太糟,父亲会放他一天的假,他会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平静躺着。
他不该走动的,秦卫确定自己这么走出来的样子像一个半疯的人,他让自己持续地处于这个高热的梦里,去下面找那个人。
他觉得自己像在约会,虽然这是一个毁灭的过程,没有丝毫光明的部分。
秦卫越想到那个困在石头里的人,越觉得饥饿,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这样的饥饿如此的巨大和深入骨髓,在即将见到的时刻越发无法容忍。
他还在那里。
困得更深了,但是还活着。
这是个顽固的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秦卫过来时放轻脚步,没有发出声音,但对方还是微微把头转向他的方向,他发现他来了。
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秦卫在一定距离之外,也能意识到他还在。
秦卫走到那人身边,径自去看束缚他的东西。
石头建筑并不排斥他的探查,已经承认他是其中一员,他自己也分不出他和这里还有什么区别。
有些麻烦,但自己应该可以接管一部分,把它做成拘束器的样子。
那人又低声叫了句“韦安”的名字,不过看上去也没太大力气了。
秦卫尽量让自己和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一点。
“你会成为我的。”他说,“我拿到了一个奴隶系统,会给你植入。我接着会把这座建筑对你的侵蚀做成可移动拘束器,不过你眼睛会失明,这点就没办法了。”
那人没有说话,他的位置无法再朝向秦卫,他只是定定朝向前方。
秦卫走过去,又去触碰他,他一手揪着他的头发,让他更多地抬起头,造成痛苦。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但我会把你锁起来,”秦卫说,“你可以去想你的‘韦安’,反正你也找不到了,我还挺喜欢你说的那些梦话。”
对方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秦卫开始一根一根替换探入他身体里的金属,更换本体,但承认其从属系统的权限。他想把他从石椅上弄下来,这现在是他的财产了。
随着这个过程,他感觉对这个人完全的控制,自己的一部分探入他的内脏和骨头,感觉那脆弱的温度,还有他轻微的颤抖。
束缚器具移除时,他甚至放任地进行了一些轻微放电的刺激,这是他被养成的方式,这掌握一个人身体的痛苦带给他满足感。
他听那人叫韦安的名字,声音沙哑,秦卫觉得没必要停下来,他持续了一会儿,接着还是停下了,想着自己倒也不想伤害他。
他不知道怎么做,只跟他说要“听话”“你已经是我的了”,都是老一套的那些,于是他停下来,继续把他从石头中分离出来。
“韦安,”那人低声朝他说,“我们快到底了。”
秦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到底”在说什么。
这建筑越往下力量越强,最下面是某种裂缝形态的东西,他看不到那张巨口之后是什么,但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那里是一片恶意异质的混沌,秦卫细看都觉得不寒而栗。
他说不准自己为什么和他说这些,也没再否定那个名字。
他说道:“你挣不开束缚,到了最下方,你将会被侵蚀得什么都不剩。。”
那个人笑了。
“我当然能挣开。”他说。
在说这句话时,他语气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