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闻竞在厕所隔间里呆了很久才敢出来,他走路都困难,两条腿不得不敞着走,姿势看起来很可笑。他看了看镜子,确定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才敢走出车站的卫生间。
他在出站的闸机对面看到靠着墙用手机的唐靖川,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有一堆没回的微信消息。刷了一下手机出站,然后拍了拍没注意到他的唐靖川。对方抬起头来,看到是他松了一口气:“我让他们先过去了,你怎么才出来?”
“坐过站了。”闻竞努力假装若无其事,但他的表情不是很自然。
唐靖川挑了挑眉:“坐过站快一小时,你半路坐到高铁上去了?”
闻竞没搭理他——主要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嘴里咕哝了一声假装自己回答了,然后挥了挥手:“带路。”
“你没事儿吧?”唐靖川大而修长的手抓住他挥起的那只手腕,他微微低头看着闻竞的眼睛说,“你表情不太对。”
“没事,别碰我。”闻竞仿佛被烫了一下,甩开唐靖川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又有点慌乱,“不,我不是那个…我…”
唐靖川倒是没生气,收回了手插进裤袋,但也没什么表情。闻竞心里无比懊恼,他希望对方能直接像高中男生一样呛他一句“你有毛病啊”,这样他反而能安心一点,此刻他无比郁闷法医的好修养。对方在这里等了他一个小时,他表现得确实太……
“走,再不去我这顿饭算是吃不上了。”唐靖川撇了撇嘴说。他在前面走,闻竞在后面默默跟着。到了酒店大家早就觥筹交错了,似乎忘了到底是谁的生日。闻竞坐下跟着吃的恍恍惚惚,脑海里垃圾堆男尸和地铁上的变态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当时他的脑子都成浆糊了,但这回儿他反应过来,对方当时应该是说了什么…有一瞬间他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下,判断出对方好像是认识他的。
还不如没想起来这件事。闻竞如坠冰窟,要么就是对他抱有恨意的人偶然发现了他的秘密——也不对,显然对方是知道他的秘密的。这人从一开始就认识他,也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想到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闻竞骨子里是个纯粹的男人,他满意于自己男性化的外表,高挑矫健的体魄,身为保护者的职业,他身上的一切都在表明:闻竞是个完美标准的男性。大家会形容唐靖川的容貌漂亮俊美,这些词放在闻竞那里听起来就有些让人嗤之以鼻,至少他不会用这些词去形容同性。闻竞认同唐靖川长得好,甚至好的过分了,放在别人身上,他可以欣然地欣赏赞美。但是如果这张脸放在他身上,他却不会很满意。这种比较并不公平,一个人的外表有多么男性化,有时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但闻竞却无法抑制这种想法,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在意自己的男性特质——包括男人的自尊心,闻竞也端的更高。
如果让他在秘密被暴露和死之间选一个,闻竞可能不会犹豫太久。
“闻队,闻队?”路遥有点尴尬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僵硬的闻竞,“唐法医敬你酒呢。”
他回过神来,看见唐靖川一手插着裤兜,一手端着酒杯走过来。他喝得有点多了,白皙的皮肤飘上淡淡的红,眼神流光溢彩,带着他的笑容,唇红齿白的脸看着竟格外的柔和喜悦,不像寿星,倒像个新郎官:“闻竞今天迟到的过分了啊,但是他不太能喝,今天还折腾了一天,我替他自罚三杯。”
大家起哄,说唐靖川偏袒放水。
“那没办法。”他耸耸肩,“谁过生日谁说了算,而且闻队要送我大礼,我这三杯喝的太值了。”
闻竞本来就不在状态,彻底被唐靖川说糊涂了,不是来之前还说他送过了,怎么又变成他要送大礼了。但是此刻唐靖川给他台阶下他谢谢还来不及——何况他的酒量确实上不了台面,就跟着干笑了两声。
一顿饭浑浑噩噩地吃完了,大家熙熙攘攘到了地铁口。闻竞站了很久迟疑着不想进去,说自己想吹吹冷风清醒一下,让大家先回。唐靖川站在酒店门口抽烟,他半点都没醉,一双眼睛冷静清醒,他盯着闻竞有点僵硬的背影瞅了一会儿,心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用指肚捏熄香烟丢在地上,又用皮鞋踩了一下,然后低头摩擦了一下灼的发红的手指,刺痛在冷风中并不明显,那两根手指在反复的灼烧之后已经没有了指纹。唐靖川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假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闻竞感到一阵酒气从后面袭来,他立刻转过身——现在他可不希望谁从后面靠过来。然后看到烂醉如泥的唐靖川扑过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喉咙里发出一点哀嚎。他的腰现在还有青紫的掐痕,两条腿也没好到哪去,唐靖川比他还高一点,和细弱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压得他踉跄了一步才扶住醉鬼:“唐靖川,醒醒。”
法医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闻竞无奈至极,叫了辆车。他架着唐靖川在路边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司机来了,他把醉鬼扶进车里,晃了晃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的男人:“你家住哪?”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