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慕星正睡在劲头儿上,哈喇子奔流在唇角,被子流浪到地板上,四脚朝天舒展着大字形pose,微而动听的鼾声,仿佛在鼻孔里吹奏着管风琴。
忽然,有五根不请自来、不怀好意的手指,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沿着床板一路地爬……待凑到慕星的手指旁,忽然谨慎地停下,收拢了四根手指,只留下一根试探的食指,像是蜗牛的触角一样,探到慕星的手掌心里,轻轻地一戳,又飞快地缩回来!
“唔、嗯……”睡意正酣的慕星,只是砸么砸么嘴,换了一个姿势,又进入了梦乡。
那只停在空中的手,像是得到了安全的信号,越发大胆地前进……爬过被坡,攀上枕头,一路肆无忌惮地来到了慕星的耳旁,又沿着耳垂的形状,闪电似的刮了一下!
“唔、走开……烦人……”睡梦中的慕星,还以为是有蚊虫sao扰,眼睛都懒得睁一下,抬手就拉起被窝,盖在自己的头脸之上,把自个儿的脑袋连同呼吸,都埋在了厚实的棉被里,自以为进了密不透风的保险箱。
可是……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总有办法让他睡不安稳。
从外侧看,那渐渐压下去的弧度,就像水波一样自下而上地蔓延,像是有个无形的重物,慢慢地压在了被褥之上……先是覆住了慕星的腿脚,然后隔着棉絮,贴紧了那个私密的三角区域……得寸进尺,继续将上身往慕星的胸口上倾……
处于黑暗中的慕星,终于察觉到了危机,半睡半醒的意识,在提醒着他,可能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压床”。
慕星的高中舍友,常跟他吐槽“鬼压床”的经历。用舍友的话说,他那身躯,就是个“灵体自动吸尘器”,什么牛鬼蛇神的,都爱往他胸口上贴。
那感觉,闷得一批,一动也不能动。手和脚像是被捆仙锁给定住了,脑子是清醒的,心里在各种无声的叫嚣,却只能眼睁睁地被“鬼”吃净豆腐,想嚷又嚷出来……
当时慕星还笑话他舍友来着,摆出了老唯物主义者的姿态,打开了百度词条,一本正经地给人科普:“鬼压床的现象,在睡眠神经医学上,属于‘睡眠瘫痪症状’。在快速眼动睡眠状态下,哦、就是俗称的REM,人的做梦活动更频繁,身体的随意肌却保持静止,所以出现了想动不能动的暂时性现象,片刻后会自然解除,这与民间传说中的鬼怪无关……”
“切,什么跟鬼怪无关?”舍友噘嘴不服,“唉算了算了,跟你这种死脑筋谈不来!哪天你自己试试被压一次,就知道了。”
慕星还作死道:“行啊,如果世界上真有鬼,那让他来找我呗。今晚老子脱光了衣服裸睡,不洗屁股,熏死他!哈哈哈哈……”
真是No Zuo No Die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谁知道两年前慕星装的一个逼,居然因果链条甩这么长,在遥远地球的另一端,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一间小破旅馆里,终于开始反噬了!
慕星睁大了眼睛,躲在漆黑的被窝里紧张地喘气,一动不敢动地感受着贴合在他身上的压力……
这是鬼压床吗?这尼玛就是鬼压床吗?!大壮啊(舍友名),当年兄弟我不该笑话你迷信,事到临头泰山崩,他娘的老子的小心肝儿,就快要从被窝里跳出去了!
慕星下意识攥住小拳头,这一抓,才更加察觉到不对劲……
尼玛我怎么能动啊!我不是中了“肌无力睡眠点泬大法”,应该像块冰雕一样无能为力地瘫痪在这里吗?我!为!什!么!能!动!啊!
在头脑里打完这七个感叹号,慕星真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这是一般意义上的“鬼压床”,那他最多只是经历一点幻觉中的恐慌,甚至有马克思他老人家的科学世界观护体,他可以一边恐慌一边安慰自己,最初的不适应会马上过去……
可是!这尼玛“鬼压床”压得不科学啊!怎么连他的手指头都没压住啊?难道说洋鬼子的鬼没有我们东方鬼的法力高强?还是说,他这亚洲人的体质,天然对西方魔界的定身法免疫啊?!
完了完了完了……
吐槽归吐槽,慕星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自己这回遇到的不是什么“鬼压床”,而是“压床鬼”!换句话说,就是活生生的真鬼,就真的压在他的床上啊啊啊啊啊啊!!!
你听,那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碎裂的声音。
很快,慕星的耳朵里还灌进来另外一种声音,那是嘶哑的、兴奋的、像是声带打了结刚刚被捋直的男低音:“来啊宝贝儿,把你的舌头伸出来,我请你吃冰激凌……”
妈呀!鬼说话了,说的还是地道的English,比英语听力考试时,耳机里的电台噪音清晰多了!这尼玛绝不是幻听!
慕星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恐慌让他的口语一下退回了“are you ok”的水平(见注释):“别、别取我狗命!我、我还想活……”
鬼嗔怪道:“谁说要杀你了?我只想和你快活快活。快,趁我改变主意前……”
在他改变主意前,慕星已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