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林黛玉新启小说
黛玉就这样潜心撰写小说,沐雪元和紫鹃也都忙着空间内各种出产,外面时节变换,渐渐地进入三月,可以看桃花了,然而就在三月上旬的时候,忽然气温陡降,连续下了两天的雪,那雪倒并不是隆冬时节的鹅毛大雪,而是细小的雪片,然而颇为密集,从天而降无穷无尽,况且又有大风,那风刮着雪在空中回旋,一眼望去朦朦胧胧,如同一团烟雾一般,沐雪元脑子里一下子就反映出“烟雪”这个词。
顾太清也看着这雪,庭中的海棠明明是刚刚开放的,却已经给风雪吹落,和雪混在一起,飘在地上。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家仆过去开门,原来是闵二娘来访。
顾太清望着她一笑:“这样天气,你还出门?”
闵二娘笑道:“我们这样人,哪里闲得住?况且又不是寒冬腊月,这雪虽然下得久了一些,终究还不算太冷。”
顾太清招待着闵二娘坐下喝茶,闵二娘取出上一次拿去的针线,交还给顾太清,顾太清看了一下,让荷花拿钱给她,交割完了,不好让人就这么立刻走的,顾太清便与闵二娘闲聊:
“外面行人可多么?”
“倒是比往常少了些。”
“荷花,热了酒来,给二娘吃一杯,搪搪雪气。”
闵二娘笑道:“多谢福晋,我也不敢多喝,喝多了只怕醉倒了。”
顾太清点头:“从前隆冬时节,看到有醉汉倒在雪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闵二娘笑着说:“可不是么,贪酒误事。”
“忽然间这样天气,那些无处栖身的人,可是很令人担忧的了。”
闵二娘极其干脆地接话道:“回来得早了,往年都是八九月间开始往南边走,到了春三月的时候再往回返,如同大雁一般,哪知今年着实古怪,这个时候居然还下起雪来,前几天明明已经可以穿夹衣了。”
顾太清登时瞠目结舌。
闵二娘见她这样的神情,也晓得自己有些失言,于是便笑着说道:“其实也未必就是那样惨了,只要她们寻找到地头,交几个钱便能够避风烤火,冬天都过来了,还怕此时的雪天?已经这个时节,终究下不了多久的。我当年……我晓得福晋是慈悲心肠,只是这世上苦命的人多了,若要一个一个忧虑起来,哪里忧虑得过来?这便是‘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很多事情就不能多想。”
荷花这时烫了酒来,捧到闵二娘面前,笑道:“二娘快吃一盅热的,好金华甜酒。”
闵二娘忙接了过来,笑着说:“生受姑娘。”
闵二娘喝了几杯,告辞离去,走在外面,看到有那抄着袖筒正缩在墙角的人,闵二娘晃了晃头,从腰间摸出两个铜钱,丢到那人面前竹篮中的破碗里。
闵二娘离去后,顾太清坐在那里,出了好一阵的神,荷花收拾了酒碗菜碟,走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便问:“福晋,是不是二娘又胡说了什么?她那人原本就是如此,福晋也不必与她计较。”
顾太清摇了摇头:“我原本自以为不是那等纨绔膏粱,不知世事,只知纵情富贵的,哪知我虽然见识了一些事情,却终究未能见得完全。”
荷花有些不知所以,笑道:“这世上又有谁是全知全能?那岂不成了佛祖菩萨?都是二娘招的,好好的又参起禅来。”
顾太清也笑,便将方才的心绪放在了一旁。
午饭之后,顾太清又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倦了,便躺下来午睡,荷花坐在一旁,看守着炭盆,望着那铜火盆之中红光点点,荷花也不由得吐槽,明明已经是阳春三月,忽然又下了这么一场雪,此时外面风还大得很,呜呜地刮着窗纸,听起来仿佛谁家笛子吹破了音。
床上顾太清翻了几个身,便安静了下来,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熟了,房间里愈发安静,只听到窗外风雪之声,那单调的声音反而显得寂寥,荷花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地,上下两只眼皮便也黏在了一起。
她正在那里半睡半醒地打盹,忽然只听床里面“啊”地一声惊呼,荷花身子一抖,全清醒了,连忙站起身来,揭开帐子,问道:“福晋,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么?”
顾太清拥着被子坐在那里,面色可见有一些苍白,她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什么,你倒杯茶来我吃。”
荷花答应一声,过去倒了热茶,递给顾太清,顾太清喝了两口,这才觉得好些了,其实她口中并不干渴,只是觉得此时应该找一点事情来做。
然后顾太清便不肯再睡,拿了一本书,围着被子坐在那里看着,书上的字断断续续进入脑中,与方才梦中的情景交织在一起,睡梦里,她又梦到了荣王府,梦到了泓绘,梦到从前的欢乐场景,然而不多时,泓绘就消失不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孤独伫立,那布满白雪的宽广园林仿佛是荣府,又仿佛不是,恍惚之中似曾相识,只是漫天的风雪带给人无尽的冷意,不多时周围覆盖着积雪的楼台轩亭也渐渐隐没,满眼寒芦衰草,愈发荒凉,只有几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