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出谷去取炼制五蕴骨所需的材料了,药王谷的灵蕊花开得甚好,江回雪不愿挪窝,便每日懒怠地躺在树上,一块薄薄的绡巾蒙在面上遮光。
五蕴骨的炼制过程颇为繁琐,其中一味青阳草更是只有十万大山才有,药王谷的最后一份五蕴骨早被凌霄阁讨去了,现下自然是没有的。
红云原本也不打算搭理项家兄弟,也不知道那小子拿了什么东西能入了他的眼,令他不仅改了主意,走之前还好生缠了她一番。
江回雪独自待在谷里清静,也不去理会鄢玄道这个老相好发来的音讯,谷主就更不想见了她可没有和红云的爹搞在一起的念头,也不知红有道怎么就看上了她。真烦。
所以每日躲在树上睡觉。
那两个倒也识趣,平白不会过来打扰她。
灵蕊花枝横斜交纵,光线被切割得错落迷离,微风不时吹落星点的花瓣,怎么也落不到江回雪身上。药王谷专门养殖的灵蝶和灵蜂,扑着莹莹的薄翼在耳边上下翻飞,柔和的扰动,更令人昏昏欲睡。
江回雪睡得正熟,忽然听见树下传来一声江江。
她撩开绡巾,俯身望去,只见树下站着一双绿玛瑙般的眼珠,眼角点着一枚惑人的泪痣,不同的只有脑后束起的长发。
江回雪支起身,斜靠在树干上,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神魂气息不同,她差点就以为是小不佞了。
你是小不佞的弟弟?江回雪依稀记得项不佞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胞弟,好像叫项歧?
这名字,跟他哥哥的名字正好反着来的,倒是稀奇。
我记得,你小时候叫我江前辈。
项歧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被这句话戳破了伪装,睁着眼愣了一下,便露出一个赧然的笑。
只是没想到前辈竟然还记得项歧。
其实项不佞早就不叫她江江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大没小地左一句阿雪右一句阿雪,现在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存了些心思了。
江回雪闻言一笑,确定那天看见的人是他,而不是项不佞了。
她一向不在意这个弟弟,但今日却有几分不同,他貌似纯良的眼底躁动着什么。
情欲?不,是恶意,纯粹的恶意。
她俯下身,凑近了那双眸子,看见里面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只抹掉了你兄长那一日的记忆,对吧?
她从项家离开的时候,可是看见了这只躲在Yin影中的小老鼠。
那双眼敛起了一瞬的光,随即又伴着他的笑意荡漾开圈圈涟漪,像是月下的翠湖,托起湖畔遗落的黑珍珠在风中微颤。
纵使江回雪偏爱熠熠如日的项不佞,也不免为这张脸上出现的另一种风采而恍神。
他太贪心了。他轻轻叹了一声,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兄长的坏话。偏过侧脸摩挲她垂落的指尖,抬眸望着她。
江江。
我也可以这样喊吗?
江回雪向来厌烦污浊和丑恶,也懒得搭理年轻人心中的条条道道,却不得不承认,在他身上,这恶意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浑融一体。
她饶有兴致地轻抚着这道夜的Yin影、月的晦朔,暧昧的温度从眼角一路滑下,就在项歧以为她要答应之时,冷嗤一声。
难道没人告诉你,不要来打扰我吗?
江回雪直接设下了一道灵力屏障,将项歧震出了灵蕊花林。
你脸上怎么了?
项不佞看见他脸上的伤口,不由得皱眉。
修仙人士这点小伤有灵力就可以愈合,只有因为特殊的缘故,比如魔气感染才会留下伤口。
而且这是在药王谷,项歧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受着伤回来了?
江回雪大乘期的修为,若真要对付筑基的项歧,怕是吹口气就能碾死他,只不过脸上受点伤,实在是她手下留情了。
但项歧还是忍不住抚上眼角的伤口。
她之前在项家时从不释放大乘修士的威压,似乎永远是那么好说话,永远纵容兄长的胡闹。但她在项家禁地进出如游戏,项家的人什么也不敢说。贝家死了一位长老,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方才她释放威压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攫上岸的鱼,空气仍在,却无处不在窒息他的灵台。直到被放回水里,才死里逃生地急促地喘息着。
真是狼狈。
回忆起自己汗水淋漓地匍匐在地上的场景,项歧生出一股尖锐的恶意,目不转睛地盯住兄长。
项不佞被他看得心中猜测横生。
拜访江前辈的时候弄伤了。
江回雪在药王谷和少谷主红云同进同出的事情并不是秘密,项不佞当然知道,项歧就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他观察着兄长脸上的神色,在那一瞬的愣怔之后,变换了好几次。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好懂,依稀能看见当年那个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