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般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就到了秋天,对顾衡来说,这便是最好的日子。
他与师兄一齐练剑,他们日夜缠绵于床榻之间,他们一遍遍呢喃地诉说着对彼此的爱意,他们一齐将桃坞镇的大街小巷都逛遍,将所有茶楼的茶点都尝过,人生的百味此刻凝聚成眼前唯有彼此的那一刻。
只是,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顾衡会突然想起记忆深处,仿佛有人在等他。
然而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上辈子他是如何身死的了,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可能那些空寂而难捱的岁月,是一场长长的梦,如今噩梦醒了,所以梦会慢慢淡化,直到在脑海里消失。
这日,练完剑回到厢房的顾衡,看到宋濯玉的时候一愣,只见那人清清冷冷地坐在桌边,似乎有些失神,缥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
见到顾衡进来,宋濯玉那一身的清冷才散去,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师兄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顾衡见他状态有些奇怪,边坐在他对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没,阿衡,我们……”宋濯玉说着,声音一顿。
“嗯?”顾衡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去饶临镇,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说。
“不行!”顾衡下意识反驳,然而话才出口,便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何反应这样大。
宋濯玉没有说话,只是垂眸。
“师兄,我……”顾衡开口想解释什么。
“为何不行?”宋濯玉开口打断了他。
“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饶临镇!”顾衡脱口而出,此话一出口,别说宋濯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没去过,所以不能去?这是什么道理?
“阿衡,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约定好,要一起去饶临镇的?小时候你跟我说,饶临镇历来是江湖高手聚集的地方,你总有一天会在那里有一席之地,这是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拉着顾衡的手,轻声说。
顾衡一愣,小时候?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约定,在小时候,他跟师兄有过这样一个约定,但是那时候的小濯玉在说什么呢?
记忆仿佛沦陷回到年少时光,一身白衣胜雪的小小少年一脸清傲,如雪的小脸没什么表情,他含着些冷笑的声音说:“顾衡,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顾衡甩甩头,将纷乱的记忆暂时按下去。
“顾衡,我们去饶临镇吧……”宋濯玉的语气像是在撒娇,顾衡对他这个模样毫无抵抗力。
“好,我们去。”顾衡无奈地柔声说。
两人都不是磨叽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但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一趟宋府祖宅,拜堂成亲。
祖宅离桃坞镇并不远,两人租了马车,一日半便到了。
宋府已经没有居住的主人许久了,唯有老管家和几个粗使奴仆在旧宅里守着。
当两人一同站在宋府古朴的大门门口时,顾衡徒生恍如隔世之感,落了灰的红灯笼被秋风轻轻吹过,封锁着陈年的旧时光。
老管家带人出来相迎,顾衡见到老管家的时候,一种酸涩感慢慢浮上心头,是小时候的记忆里慈祥的老爷爷,如今拄着拐杖出来,鬓角霜白。
宋濯玉边走进去,边同老管家说明了回来的主要目的,老管家看着他们,浑浊老态的眼含泪,笑着连声说好。
宋濯玉说一切从简,管家自然也是都应下。
宋府古朴典雅,五步一景,十步一阁,楼台亭榭,皆有其味。
顾衡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旧宅,不知为何,心里难以控制地,蔓延出一股巨大的悲恸,竟怔怔地流下泪来。
“怎么了?”宋濯玉的声音传来。
顾衡看着熟悉的面孔,才稍稍缓和下来,他一把将宋濯玉拥入怀里,紧紧抱着,说:“师兄,不要离开我。”
宋濯玉的手轻轻拍他的背,笑意温柔如常。
婚礼一切从简,宋濯玉让管家带人去外面就近采购,打算就准备两桌菜,让家里的所有仆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完事了。
但老管家坚持还是要做些准备,边忙里忙外地派人到处采购,忙活了三天。
这三天宋濯玉同顾衡一起在故乡的大街小巷穿行,但是宋濯玉说马上要洞房花烛夜了,两人需要分房睡,于是两人便禁欲了三天。
那天沉寂了许久的宋府迎来了喜事,红色布满了整座府邸,两个身着红色新郎服的男子在满堂的灯火中,跪拜天地,跪拜高堂,最后深深对拜。
十几个人的婚礼,倒也有温馨的热闹,礼成后,顾衡与宋濯玉同坐与床沿,为对方解发。
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屋内一片红色,清冷的美人身上的红衣被人轻柔褪下,如雪般的躯体横陈在红色喜床之上。
顾衡很温柔,他如信徒般虔诚,将美人的玉体从头到尾,一点点吻遍,将那玉足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