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还没有想好，没有整理好情绪和想法。她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以一种不确定的态度去询问任何人。
邵年华没说话，过了一会，张口问她，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准确地说，是她从蒋绎那里拿过的。
邵年华笑了一声，问她，很重要的事吗？
邵年华只知道裴邵是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蒋绎与她的关系。
可爱吗？阮月安问她。
蹲在他身前的护士给他打好针之后就走了，他坐在急诊外的长凳上，鼻腔里尽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床上的人蜷着腿，血染了半条裤子，痛苦的呻吟声从远处被推到他身边。
挺早之前的事了。她第一次坐蒋绎的车，他车里就摆了几个这样的小玩偶。后来熟点的时候，她问蒋绎是别人送的吗。蒋绎说不是，是自己买的。阮月安就问他，知道这玩偶叫什么吗。蒋绎说，不是叫玉桂狗吗。阮月安问他，那你知道玉桂狗是男生吗。蒋绎就看着她，不说话了。阮月安说他车里这几个玉桂狗挺可爱的。蒋绎没说话，等她下车的时候就把车里的几个小玩偶都给她了。
谁？
我有一件事很想告诉你，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可以问问你吗？
邵年华点点头，捏了两下。
跟邵建安和陈长卫他们吃饭的那天，她跟蒋绎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她送陈长卫回家的路上，陈长卫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后面还指着她挂在后视镜上的小玩偶问她这是什么。把陈长卫送到地方，她开车回家，路上那只被挂在后视镜上的玩偶一直在晃，晃得她心烦意乱。就摘了下来，连带着摆在挡风玻璃下面的玩偶一起，全都塞进储物箱了。
邵年华打开储物箱，里面躺了几个白色的小玩偶，她翻了翻才找到下面的护手霜。阮月安接过护手霜涂了一点，揉着手看她拿出躺在里面的两只玩偶。
裴邵站在护士身后，手里捏着单子，看着护士给他贴好胶带，跟护士道了声谢，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给你拿药。你想吃点什么？我正好给你买回来。
如果阮宁没有在那天去她家，没有看到蒋绎坐在客厅，然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她想，她是不会跟任何人主动说起的。
蒋绎垂着眼，针尖对着血管，刺进去时，他眯了眯眼，有一点点的刺痛。血液回流了一小段，护士按着针，解开橡皮筋拨开调节器，回流的血很快流了回去。
急诊大厅里有不少人，消毒水混合着食物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
他跟裴邵关系很好，我出国之前跟他们在一个高中。裴邵跟我同班，他在我们隔壁。
他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他扶着额低下头，不知道是谁穿了运动鞋，沾了外面的雨水，在瓷砖上发出一声声急促刺耳的声音。
阮月安也跟着她看了一眼挂钟，现在？
嗯。
邵年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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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都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买的，里面应该有你喜欢的。邵年华扭头看了眼挂钟，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护士在手腕上系上橡皮筋，手背上的青筋更加凸起，护士捏着针在他面前蹲下身。
裴邵没理他，转身就走，那我随便给你买了，别乱跑啊。
送你玩偶的蒋绎。
可当她与邵年华对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几名护士推着病床匆匆走过，停在急诊门口，像是要接人。很快就有救护车鸣着笛停下，一片嘈杂声中，伤者从车上被抬到病床上。轮子边的金属蹭在瓷砖地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救护车的人与护士做交接，快速的语句中蒋绎只听到了高速车祸两个词。
阮月安扶着方向盘开上马路，打开雨刷器，看着前面的路，目不转睛，想摘下来洗洗来着，结果一直放在车里，忘了。
那你可要快点想好，我再过几天就要走了。
阮月安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她跟裴邵和蒋绎之间的关系全部告诉邵年华。
姑姑，帮我拿下护手霜，在你那边的储物箱里。
别人送的，干嘛塞这里面。邵年华把玩偶放回去，关上储物柜。
邵年华看向她。
可在这一瞬，她很想问问邵年华，她是如何看待像他们这样的关系的、能不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更或者她想问问邵年华，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两人各拿了一把伞上车，邵年华坐在车里，打量一圈她的车。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阮月安跟着奶奶进过几次邵年华的房间，也看过她的衣柜，一片黑色，没一点别的颜色。她那时候对这样的衣柜一点兴趣都没有，跟这样的衣柜相比，她还是对邵年华的首饰柜更感兴趣。
姑姑。她直视前方，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刷器拨开。
蒋绎送的。
我不饿。他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