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根本就不像帝王了。
一切都过去了,我发觉我竟然失去了心疼这个感觉。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快意。
是你不珍惜的,赖不得我。
下辈子,我要做回我自己,不要为任何人活。也应该看看那江南美景,塞外风光,天天锁在皇城里像什么话,天空都被砌得四四方方的,一点趣味也无。与三两好友一起,相约在城边的小酒馆中喝酒,一个故事便是一下午。
真好啊,可惜我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情爱这种事,陷不得。我一犯断袖之癖,二犯乱lun之罪,阎王爷见了我恐怕只会摇头。
前路漫漫,好像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守着我。
那是奈何桥吗?淡黄色的烟雾弥漫,我看不真切。我仿佛走到了岸边,脚旁即是一条河流。
这河流可真奇怪,上面流淌着竟然是形形色色具象化的回忆,有女人被薄情郎退回了嫁妆,有两个男人原本在山盟海誓,结果画面一转他们便各自娶妻,还有不受宠的小妾,不成器的秀才……
各式各样,人生百态。痴男怨女,缠绵悱恻。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竟然看到了我自己。真是着实吃了一惊,我不由得“啊”了一声。旁边老妪幽幽地转过头来:少年郎,怎么了?
居然称我为少年郎。我惨惨地笑了下:婆婆,我哪有半分少年意气?
老妪咳嗽了几声,声音如干枯的树皮:在老身面前,都是少年……都是少年呐……
她不待我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看到这河了吗?和你住处的名字很像,叫断念河。
我想,这可能真的是孟婆了吧,不然怎会知道我的住处?
孟婆说,只消跨过这条河,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干干净净地进轮回。
她还十分感慨地叹息道,看你命相,下辈子必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没受她所惑,反问道:难道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吗?还是说,只有我?
孟婆转了一下眼睛:说对了一半。只有阳寿未尽之人与执念太深之人,才有选择的权力。
我笑道:那我应该是前者。
孟婆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恰恰相反,你的阳寿薄得很。只是执念,怕是比阎王殿的生死簿还要厚。
我的声音很轻,仿佛要被烟雾带走了:我能有什么执念呢?随后便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断念河上的木桥上。
原来那木桥,是个幻境。只是这幻境里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
我先是看到了我在东阁的情形,纵身一跃后,梅花枝插入我的左胸膛,血淌了一地。梁朔目眦欲裂,差点也跟着我跳下去。他跌跌撞撞地下阁,束的冠都歪了。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对着我的尸体痴痴地笑了,还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一边摸还一边说道,皇兄你别玩了,赶紧起来好不好……
幸好被梅花树阻了一下,不然我的脸早就被摔烂了,那样的话梁朔肯定下不去手。
后来,他好像才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醒过来,疯了似地摇着我的身子,我像个破旧的布偶,任由他摆弄。他的眼睛全红了,红得渗人:皇兄,你听到孤说话了吗?孤让你赶快起来!
无人回应。后面有一阵阵的脚步声,应当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赶快前来救驾。
梁朔这才如梦初醒:对、对……来人,召太医!
这个场景便结束了。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居然是我被掳到南诏的时候。
梁朔坐在军账中,面色很不好看。对面跪着的,居然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探子。
梁朔Yin恻恻道,他真的这么说?
探子流着冷汗道,属下……确信无疑。
哼!梁朔大袖一挥,狠狠地把桌子上的信件羽檄一股脑地带在了地上:他很好。
我思索了一下,这应该是我对路十三说我不愿回大周之后。
通知全军,整理行装,三日之后远征南诏。
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捻着胡须道,陛下,棋局尚未完成,此番是否太过心急?
梁朔坐在铺着狼皮的椅子上,缓缓阖上了眼:孤只恨长不出一双翅膀,不能连夜飞往南诏。
老者悠悠地叹了口气。场景从此处开始变幻。
后来的场景,我却有些费解。
那是兰哈尔,她已经全然是个老人了。头发随意披散着,摸着城门颠颠撞撞地跑。
她眼神直勾勾地,嘴里不住嘟囔着:比丘尼的恩赐,越过三十三重天也不会传播到大周。他以后,注定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这话很是耳熟啊。
兰哈尔投河了。死的时候很安详,好像是从人间炼狱中解脱。
后来、后来。我终于见到了我的阿白。
那时我还没坐上皇位,梁朔与我还没有离心。听说皇后——也就是我的母后,给我塞了两个宫女,梁朔罕见地跟我生了气。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