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隔着袈裟摸了摸太宰治的颈侧,那处的动脉很微弱地跳动着,他的手指在大动脉处停了停,又摩挲了两下,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刺穿那处皮肤一样,过了几秒,他收回手,眉梢眼角都漾出了笑意。
“啊,你发烧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一支掐金挖云的烟斗:“冰橱里有冰镇过的可乐,冰块已经用完了,你先去拿它降温吧。”
“咒术师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区区发烧感冒。”他看了看外面浓郁黑沉的夜色:“现在也没有退烧药,太晚了,我就不去麻烦老板买药了,你坚持一下。”
男人戏谑地勾起唇角,慵懒而又好整以暇地挑起眉。
“——天很快就亮了。”
第37章
坚持一下, 天很快就亮了。
——离天亮还有整整八个小时。
夏油杰生得一副菩萨长相,浅而端正的眉骨,细长的眼窝, 深紫色的瞳孔, 平日里的做派更是端得远离世俗, 浑身沾染着檀香与药香, 盘星教的地址位于深山之中, 他也一同远离尘嚣, 修身养性,夏油杰在权贵眼里风评极好,高不可攀, 活脱脱一位来人世间救苦救难的高人修士——
以至于很多人有时候会忘了, 夏油杰是一位货真价实、杀人如麻的极恶诅咒师, 普通人死在他面前, 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久居深山只是因为山里能够远离猴子, 宽袖僧袍与五条袈裟都不过是敛财杀人的道具, 口称佛法却饲养着咒灵, 他不爱别人违抗他, 行事更是有种神经质的独断专行。
而太宰治的却是个恶劣而又疯狂的人,他乐于直接撕下伪装者的假面, 用言语Jing准地戳中对方内心深处的脓包,一个连对活着毫无**的人,行事只要有趣就足够了, 至于后果如何——他完全无所谓。
明明夏油杰之前还言笑晏晏地劝太宰治活久一点, 也无微不至得像个完美情人, 而此刻太宰治浑身疼痛, 发烧已经烧到危险的地步, 继续下去,很可能给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夏油杰却一改之前的做派,端坐在窗旁,漫不经心地望着屋外的夜色,时不时用小钳拨弄一下身前的炭火,好让茶壶中的水沸腾得更厉害一点。
明晃晃的警告。
“要喝水吗,太宰大人?”
太宰治勉强维持着神志,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估计只要他现在开口,夏油杰就能给他灌一壶开水下肚,他对死是不在乎,但无故受伤或是落下残疾,那就远超他的容忍限度了。
太宰治裹着被子,又缓了一会,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些晕红,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他喘了两口气,前倾身体,去够枕头旁的那只老式手机。
——唰。
推拉式木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五条悟一只手撑着门:“夏目君拜托几个小妖怪送了一只一夜酒杯,任何酒倒进去都会成为不可思议的佳酿,我想你应该喜欢……你怎么了?”
震撼五条悟一整年。
他下意识地看向布偶猫,结果布偶猫喵了一声,直接转过头,从窗户上跳出去了,一点犹豫都没有,五条悟也没在意,走到太宰治跟前,十分不熟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诶……”
他新奇地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咒术师各个身体素质比大猩猩还好,他当年被咒具刺穿脑袋,一分钟后就能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重新战斗,他的学生就算缺胳膊少腿,拎到家入硝子那里过一遍反转术式,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反正普通人生病的场面,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
“不小心掉进了海里。”太宰哑着嗓子,神情不变:“差点被淹死了,然后被渔民打捞了上来。”
五条悟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啊,怪不得你身上的束缚又变强了,如果下次准备自杀的话,记得来拜托老师杀掉你。”
白发男人睁着那双剔透的蓝眼睛,粗粗地打量了他一遍:“这种情况反转术式对你没用,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太宰治一口拒绝:“五条老师,我要喝水。”
他对医院这种地方可谓是深恶痛绝,但凡去医院都是因为失去了意识,其他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强行将他送了进去,后来森鸥外也不得不退让一步,为afia请了一堆私人医生随时就诊。
五条悟顿了顿,微微挑了下眉。
自从高专时期夏油杰搞了那么一出叛逃,他就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挺敏感的,只是通常他选择不去深究,毕竟他身边的咒术师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正常,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关注,就算是五条悟也没那么多Jing力。
但太宰治……
像是跳了次海,直接把距离感跳没了?他不确定地想了想。
这还是太宰治第一次张口明明白白地向他索要些什么,在此之前要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