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吃起来本来就耗时间,又不太容易饱,五条悟坐在那里整整呆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放下筷子,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地往外走,就当吃饱了遛弯消食,结果没走几分钟,耳朵就捕捉到一点熟悉的笑声,他都走过了那条巷口,愣是硬生生地倒退了几步。
探头一看。
草。
太宰治。
这人出门前那件花里胡哨的辣眼外套不知道扔去哪了,现在就穿着一件哽咽狗狗头t恤,对面是个女神级别清纯黑发小姐姐,头发长度大约在肩膀上面一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清纯小姐姐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小鹿眼专注地凝视着太宰治,然后这人也露出了那种很蛊人的笑。
笑什么笑啊,五条悟想。
他垮着个批脸往巷子里走了两步,想了想,把手从兜里取了出来,又换了一副装模作样皮笑rou不笑的和善脸,迈步朝两人的方向走,他还没开口,太宰治已经看见了他,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就像对待路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五条悟脾气上来了,但还是强行压住,靠近那两人以后,他往旁边一站。
“恭喜,这次换了多少钱啊?”
太宰治:“……”
霓虹灯在他们头顶闪啊闪,乱七八糟的光照着周遭乱七八糟的电线,他们身上的流泪猫猫头和哽咽狗狗头t恤被这种光映衬得更加廉价,巷子里面泛着chao气,太宰治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倏地扯出个笑:“是啊,你不高兴?因为你不怎么值钱?”
五条悟又把手插进兜里,活像一只随时准备给太宰治挠上几下的大型猫咪:“你怎么知道我不值钱?”
太宰治指着小巷入口:“那要不你去站一站?”
五条悟被气笑了。
“怎么站法?你不是说我靠你养吗?你就让我穿着这种破衣服站?”
“我不也穿着这种破衣服?”
“是啊,你要是把自己多换点钱不就不用穿破衣服了?”
“破衣服——等等!”太宰治敏锐地闻到五条悟手上有点没洗干净的芥末味,再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人,一瞬间露出昭和年代没用的丈夫得知妻子出轨,又或者饲主发现自己家的猫款款收拾包袱跑了,回来时吃得皮毛油光水滑……之类的表情。
“你去吃了寿司?”
清纯小姐姐的小鹿眼越睁越大。
他们俩一来一回吵了几句,火气愈发上头,两人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唯一克制的地方就是不要在这个地方打起来,原因很简单,要是最后缠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回去还要多洗一次衣服。
但他们吵架的地方实在不对。
镭钵街是横滨最大的贫民窟,很大一部分都靠皮rou生意过活,而且他们吵架实在吵得很不好听,什么词都往对方身上贴,什么rou█器飞机█,恨不得把彼此贬低到垃圾桶,越吵声音越大,吵到巷子口又进来几个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
就在太宰治详细列举五条悟能为谁站一站的时候,清纯小姐姐举起手,声音细若蚊蚋:“那个,我想同时买下你们两个。”
五条悟:“……”
五条悟开始顶不住了,他到底还是没有太宰治这人脸皮厚,而太宰治像是听见了什么意外之喜,他眼看着这人款款执起清纯小姐姐的纤纤玉手,五条悟简直匪夷所思,怎么有人做人这么鸡掰——同时手臂一伸,将太宰治从地上提溜起来,另一只手捂住这人那张破嘴,以免他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落荒而逃。
太宰治掀了下眼皮,唇角轻轻一弯。
第84章
盛夏的时候横滨每天都在下雨, 五条悟发誓这是他有史以来过的最狼狈的夏天,镭钵街建立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也没有什么排水系统, 即使他们的小地下室连着一楼, 也照样完蛋。
他们经历过最惨烈的雨天是整间屋子都淹得差不多,五条悟在床上站着, 水已经漫到小腿,还要抽空和太宰治吵架,吵架内容自然还是那扇破门。
他们那扇铁皮门自从被五条悟弄坏以后再没修过,此刻他站在门口用力抵着门,以免水渗进来把地板弄得又shi又滑, 又回过头冲着太宰治指手画脚:“把椅子拿给我,可以,桌子也行,你快一点!”
“我早就让你修门了吧!”
“哪来的钱修门?”五条悟条件反射地反驳回去:“等等, 那个袋子是我用来装没吃完甜点的真空袋,除了它什么都可以——太宰治!”
太宰治卷吧卷吧手里的透明塑料袋,拉开五条悟的一条胳膊钻进去, 正好站在他眼前, 再将塑料袋捏成一个长条,踮起脚正好堵上墙壁上的那条缝, 漫不经心地反驳:“反正你一向什么甜点都剩不下,要什么真空袋?”
五条悟听得牙痒痒, 然后这人又站在那里仔细端详这块破铁皮,收拾门锁的时候刚好低下头, 柔软蓬松的发尾落在那段柔韧的脖颈上面, 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