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从大哥那边介绍来的,和小马一样拥有着数年打家劫舍的经验和痛改前非的心,因文身比小马多而获得跑外勤的殊荣。
——在外面只要把文身一亮,在修车行间来去自如,从不敢有人对他漫天报价,并在砍价一事上富有奇效。
谢然沉默一瞬,无语地看着小马。
小马一脸“好丢人啊”的表情把门关上,嘟囔道:“……草台班子也得需要时间才能变成行业翘楚啊,然哥,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
谢然心想,还真给马贝贝这个时不时会语出惊人的家伙给说对了。
“我在想,是不是要把咱们这个草台班子扩大规模了……”
其实公司现在的创收足以支撑运营,他和小马也有得赚,大可以维持这个状态,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扩大规模。
可谢然是洞悉未来几年事情发展的人,上辈子在大哥入狱后,算是谢然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着群龙无首的小弟们开了娱乐城,给他们又想了条赚钱的路子。
可现在谢然退出,也无力改变大哥的因果,那么在他入狱后,他的好朋友老乔,当初介绍小马去修车行的瘦子,还有一些现在虽接触不多,但都在上辈子帮助过他的人,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想带着这些人一起挣钱,那么这一步就是必不可少的。
小马毫不在意,只是往谢然面前一坐:“我无所谓啊,反正就跟定你了。”
谢然哑然失笑,用电脑打开一个网页给他看,勉强忍下骄傲得意,矜持道:“怎么样,我弟给我们做的。”
他看着小马,等着别人夸他弟。
谁知小马接过鼠标点了两下,越看嘴巴长得越大,啧啧称奇道:“要么说有的人脑子就是聪明呢,都要高考了还有心情研究怎么创立网站,可这不就是一个QQ空间吗?我也行啊!怎么没有其他功能啊,也不能在上面买东西。”
谢然不高兴地抢过鼠标,把小马踹到一边去。他护短得要命,根本不愿意听别人说谢青寄一点不好。
“他没有运营资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钱再多点,他会做的更好。”
小马突然明白了谢然为什么这样纠结,如果只是单单扩大规模,无非也就是加点人,换个大点的办公室,再不济就多加几张椅子。
而谢然要面对的抉择,则是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到底是用在线上开发,还是线下实体4S店等等,后者看似投入大,但却比前者风险小,前者看似前景好,可他和谢然两个门外汉根本就不占优势。
他盯着一筹莫展的谢然,突然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去,搂着谢然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就知道跟着你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再说了,不是还有什么天使投资吗,少赚就少赚,要是真能干成什么事情,也挺好。”
马贝贝满脸认真。
他从钱包中掏出一张银行卡,把心一横,交到谢然手里,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当初我爷爷出事的时候你那样帮我,现在你想做什么,我也会同样支持你的,这里面是三万块钱,多的没有,但这是我小马的全部积蓄了,要是不够,我这还有二百六十块现金,外加俩五毛钢镚!都给你!”
“来!”
小马大逆不道,喊狗似的使唤着他家然哥,伸出一个拳头,摆在谢然面前。
谢然盯着,片刻过后,手握成拳往上轻轻一撞,二人相视一笑。
二零一三年的这个夏天,谢然站在事业的分叉口上,踏足了一个全新的未知领域,而谢青寄,则落榜选择复读。
兄弟俩同时琢磨出一个道理,他们并没有因重生过一次提前洞悉一切,就被允许肆无忌惮地打破平衡,他们每得到什么,就会在别的地方付出什么。
谢青寄付出的代价,就是在他胸有成竹地控分以后,再读一年高三。
上辈子决定考警校以后,他不像第一次高考失利后不断重做高考试卷,题目也忘得差不多,也就是说再次复读的谢青寄将不再有优势。他需要像任何一个高三考生一样,踏实地念书刷题。
谢青寄和谢然一样,面对着一个全新未知的未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天谢然在办公室,他专门请了个律师团队,这几天正忙得焦头烂额。
谢青寄的电话打进来,谢然笑着接起,满面愁容地挂断,片刻后,办公室里传来谢然摔东西的声音。
小马叫外面坐着的员工进来把谢然造出来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前台走进来,见他们谢总宽肩窄腰,正身姿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被揪了几下的头发潇洒不羁地落在额前。
听他颇为绝望地喃喃自语:“天哪,怎么会这样,他都读四次高三了。”
恰好此时又有电话打来,低头一看,是张真真,谢然深吸一口气,接起。
小马抬头,疑惑地看着谢然,隐约听见他嫂子在电话那头嘎嘎怪笑的声音。
几分钟后,谢然挂断电话,头疼地用指头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