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忍不住道:“你说你老公骗人也得长点脑子,这证据手续都在,怎么就被人撺掇着告我们,别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吧,回头判决结果一下来输了官司,钱还是你老公赔。”
“说的就是,哎,我们都没有什么法律意识,不知道严重性的……谢谢三位老板了。”
原告妻子愧疚地笑了笑,又说这种情况在他们那边有很多,都是去别的地方打工,被同乡骗着去做类似的事情,说有的小公司怕惹麻烦,就会拿钱消灾。
她起身冲三人告别,又专门冲谢青寄感激一笑,牵着孩子走了。
老乔看着她的孩子,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小乔,把门一关,于心不忍道:“说到底还是法律意识不强又怕惹麻烦,之前找人去查他们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对夫妻当年离职的时候明明是他们占理的事情,结果最后连赔偿金都没拿到就被人赶走,估计也像今天一样,被雇主随便一吓用点手段就被唬住了。”
小马道:“这样的事情可太常见了,我妈当年下岗的时候也没拿到补偿金啊,老板就说你去告我好了,不怕你告,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人哪敢和法院扯上关系,都觉得打官司麻烦死了,只能自认倒霉。”
他俩你一言我一句,谢然却不接话,脑海中满是这女人牵着孩子离去的一幕。
小马又冲谢青寄搭话道:“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送你台电脑给你升级设备,你们程序员用什么配置你给我写下来,我照着买。”
“你弟打算当程序员?”老乔惊讶地看着谢然。
谢然含糊道:“我也不知道,看他自己。”
“你都给你哥搞网站了,不去当程序员那不白折腾了。”小马拍了拍谢青寄的肩膀,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乏善可陈的人生,就像是子女理所应当继承父母衣钵,在计算机方面展露一点天分的谢青寄难道不应该去当个程序员吗?
甚至连谢然也有同意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一旁闷声不吭的谢青寄突然道:“……我不打算读计算机。”
三人一愣,目光整齐划一地看向谢青寄。
这个匪夷所思的决定另小马和老乔难以理解,这小子在高考紧要关头还能腾出半年时间研究编程,给他哥整出个网站,是个脑回路正常的人都会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怎么又突然变卦说不当程序员了?
“那你要读什么?”谢然皱眉道。
谢青寄一言不发,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一时情绪难以控制,不经理智思考脱口而出的一句。
他深吸口气,忘记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冲动,小声道:“我想读法学。”
小马:“啥意思?”
老乔:“意思是他要当个律师,当律师好啊,当律师赚钱,特别是刑事案件。”
三人盯着谢青寄,小马更是上下打量,忍了半天,忍不住了。
“律师是很赚钱……可这小子这张脸看起来像是个会赔钱的律师,自己贴钱给人打官司,还动不动就挨顿揍的那种。当律师太有良心也不行,你知道吗?”
谢然:“……”
谢青寄轻声道:“知道。”
小马夸张道:“律师可没程序员轻松啊,又苦又累,还熬不出头。”
谢青寄又道:“知道。”
小马继续一盆冷水迎头浇上:“我有个亲戚是当律师的,说输官司不可怕,可怕的是碰到蛮不讲理的客户,职业热情都给消耗没了,程序员前景多好啊,你真不当程序员?”
只见谢青寄从容起身,吃完午饭擦嘴、有条不紊地收拾外卖盒子,最后把垃圾袋子一扎提在手里,背起书包平静道:“对,不当程序员,我已经想好了,读法律,以后专门打民诉。”
小马:“……他挑了个最苦最累挣钱最少的。”
谢青寄置若罔闻,走到门口,语气礼貌地让小马让一让。
一如老乔被追债当天,谢青寄从一群黑社会中挺身而出抱走小乔后,说出的那句“你们继续”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小马目送谢青寄进了电梯,捅了捅没什么反应的谢然,喃喃自语道:“合着我们被人坑了的时候,你弟的想法居然是他要当律师,不帮我们就算了,以后读出来要去帮那些坑我们的人,我果然没看错,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马有些发愁地挠着他青黑的头皮,滋啦滋啦响,头皮屑掉了一肩膀,他又看了眼谢青寄离开的方向,不情不愿地嘀咕:“……但看着还真他娘的挺招人喜欢。”
谢然深吸一口气,坐回他的老板椅上,长腿轻轻一蹬转了个圈,背对着小马老乔他们,谢青寄一连几声淡定的“知道”把他整个人说得都要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了。
他看着窗外,听到谢青寄说要当律师时他简直毫不意外,谢青寄那与生俱来的道德感、正义感、责任感,仿佛他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说这样的话。
更重要的是,这个决定和王雪新、谢然、任何人都无关,意气用事也好,幼稚冲动也罢,是谢青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