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到大厅,看见谢青寄一个人被三个人围着,剩下四个躺在地上捂着胳膊、腿呻yin,其中一个满脑门血,脚下一地碎酒瓶渣子。
老乔:“……”
谢青寄干脆利落地转身,抓起墙边竖着的大折叠椅朝一人头上一拍,同时闪电般转身抬脚当胸一踹,原本要从后面去扑他的人直接飞了出去,稀里哗啦撞开KTV的玻璃大门,三两下滚下台阶。
谢青寄呼出口气,稍稍平复下气息,继而神色平常地踩过一地呻yin的人,走到老乔身边期待道:“你怎么出来了,谢然打电话了?”
“还,还没到点呢。”老乔干巴巴地回答,心想谢青寄可比他哥狠多了。
谢然打架前起码还会先礼后兵,以理服人,走完流程再动手,谢青寄倒好,噼里啪啦一顿揍,下手稳准狠,根本不给对方放下屠刀的机会。
“也对,”谢青寄失落一瞬,想起什么,不安道,“他们不会报警吧,黑社会也会报警吗?我怕学校知道了给我处分。”
老乔无语地看着干完架才开始担心的谢青寄,客客气气地把祖宗请回办公室,打电话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上辈子大哥虽进去了,可还有谢然这个二把手在,即使如此也有人蠢蠢欲动,就不要说谢然这辈子早就退出,老乔不是个愿意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担事的。
赶过去的时候KTV外大门紧闭,门前灯暗着,谢然打了个电话,才有人出来。
前来开门的人身高近一米九,头发短短的一茬快要看见头皮,短袖撸至肩膀头,露出满胳膊纹身。
居然是小马。
谢然眉头一挑,小马慌道:“别误会啊,我跟他们可好久不联系了,这是大哥出事了,瘦子不知道怎么办,才给我打的电话。”
瘦子就是当初给小马介绍修车行工作的人,后来谢然开始做二手车,他又借着人脉帮了不少忙,谢然一直很感激他。
小马束手无策地挠头,看着谢然道:“他们一开始就想直接找你,但瘦子说你早就不干了,不许人打扰你,现在你来了,大家心里就有底了。”
他侧身一让,谢然往里看去。
十几号人乌压压地站在小马身后的过道中,门内大亮的光照到门外来,谢然肩宽腿长,往台阶上一站,被他们期盼地看着,还有人直接走过来,给谢然递烟。
他接过却不吸,咬在嘴里也没点。偌大的门厅里无一人说话,都在等着谢然做决定。
一阵寂静后,谢然活动一下手腕,搂住小马的肩膀往里走,另一只手插在兜里,轻描淡写道:“这叫什么话,应该的。”
他表情颇为桀骜不驯,痞气十足地笑了笑,浓眉一挑,理所应当道:“都愣着看什么?走啊,去‘唱卡拉OK啊’。”
谢青寄哑然失笑,他记得,唱卡拉OK是指要开会的意思。
谢然被簇拥着往里走,脚步猛地一停,他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谢青寄。
谢青寄平静道:“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别太晚。”
秋日晚风吹过,谢青寄穿着身薄毛衣,戴着细框眼镜,二人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所有的情谊和信任都在此刻俯视仰视的目光交汇里尽在不言中了。
谢然把头一点,转身往里走。
在这一刻他的身影在谢青寄眼里,和上辈子的他重叠在一起。
那天晚上谢然实话实说,说他现在名下只有这样一家二手车买卖公司,并且以后不打算干别的,指望他带着大家再干回以前那些来钱块的活儿肯定不可能。
听明白了谢然的意思,只有以瘦子为首的一小部分人打算跟着谢然。
其余人看向谢然的眼神不乏失望不解,谢然语气一顿,突然低头笑了笑,把即将脱口而出揽责任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又能救得了谁,又能为谁负责呢。
谢然走出KTV的大门,看到了外面站着等他的人,谢青寄听到声音只抬头看了一眼,像是一尊伫立在黑夜里的雕像,等着谢然走到他身边去,平静的神情如同最有力的强心剂,一扫谢然方才踏足到里面,险些分不清现实和往生的燥郁。
谢然看着谢青寄,更加确定了今晚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2013年10月,大哥的落网宣告着本市十年以来最大的打黑清扫行动正式展开。
谢然和小马公司名下的第一家4S店选好地址,齐蔚然的团队正式接下网站研发工作,然而却进行得不太顺利,十分烧钱,谢然的资金差点就周转不开。
动工装修前一天,谢然把小马、瘦子叫到办公室里,谢青寄也在,大嫂还在新加坡下个月才能回来,只好开着视频通话放在一边听着。
办公室内,谢然看着瘦子,认真道:“刚开始你们拿到的钱可能会很少,因为没有经验,车也卖不出去,我和小马都是这么过来的,瘦子你去跟其他人说,手头紧了来找我借钱,但工作上不能指望我给优待,违法的事情碰也不许碰。”
瘦子感激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