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匡每按下一次空格,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巨大的涤荡。尘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在空格声中烟消云散。劳动人民的粗糙双手,在方向键上灵活跳跃着。
李匡的生活每天都有了盼头。白天在田里干完农活,晚上就去炫舞的世界里大显身手。要是说有什么更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带着“行妹”一起并肩作战了。
行妹的网名叫做逆向行,听上去就是一个很有个性的chao流女孩,几乎每晚都会和他一起玩。小农民这辈子唯一说得上话的女人只有他阿婆,家里穷困,自己性格又木讷,讨媳妇对他来说都是奢望。所以当行妹穿着一身最新的“月光套装”,伸出手向他申请组队时,他的内心澎湃的像一锅烧开的水,咕咚咕咚的冒着粉色的气泡——行妹虽玩的一般,但丝毫不能撼动她在小农民心里的女神地位。
舞会结束,和行妹的友好度砰砰往上涨:“蹲街、思念迩”和“逆向行”已达到5000的友好度,互相看彼此的名字都是金色的。李匡对着屏幕乐呵呵的傻笑起来。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明早五点还得起来喂猪做农活。李匡失落的关闭了游戏,在QQ上和行妹道了晚安。
行妹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告诉过她自己就是个小村子里的农民,可行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依然每晚准时准点的线上等他,还给他寄了很多农村里见不到的零食。吃完的包装纸小农民都舍不得扔,碾平了夹在《科学养猪》的书里。
李匡背着一筐红薯走了八里路,终于到了镇上唯一一家邮局。小农民虽然穷,但是自尊心使他不能一昧的让女娃儿付出,他也想给行妹点什么。这不,才收获了一筐红薯,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寄给行妹。
这日向立行正在办公,秘书突然拖着一个麻袋进了办公室,刚想骂她,却听秘书喘着气说:“向总,您的快递。”
向立行脸色Yin晴不定,打开麻袋,里面居然是红薯,个头还都挺大,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寄的。这天下班,公司所有人都看到老板西装革履的扛着一个大麻袋坐电梯进了车库。
晚饭让保姆多煮了两个红薯。向立行剥开粗糙的表皮,露出澄黄澄黄的柔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口咬下去——还挺甜。
他觉得李匡像极了红薯,土归土,但是很甜。
想到这里,向立行笑着拿出手机给李匡发了条消息:“红薯收到了,很甜,谢谢你。”
晚上看到消息的小农民,乐得吃饭都喊着筷子傻笑,他决定今晚就跟行妹告白,他的心意再也隐藏不住了。
“呕...呕...咳咳...“就在这时,阿婆扶着桌角呕吐了起来,李匡丢下碗筷去给阿婆顺背,“外婆你咋了,是不是呛着...”还没说完,他便楞住了——满地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
村里的诊所早就关了门,任李匡疯了似的敲门,依然没有回应。李匡只好背起阿婆,朝镇里的医院小跑去。
背上的阿婆很轻。其实只要关心一点阿婆就能看出她最近瘦了好多,可自己却一心想着玩电脑,忽视了唯一的亲人。李匡一边哭一边喘气,“外婆你不要有事,马上就到了...”
医院的门诊早就下了班,李匡挂了急诊,医生让外婆先去拍CT片子。李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膝盖,瘦弱的身体颤抖抽动着。
医生走出来,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你外婆,初步检查的结果是胃癌晚期。“
李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喊道:“那怎么办,医生你救救俺外婆,俺求求你了。”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接下来还做切片化验确认结果,不过不是癌症的希望不大,最好能立刻入院治疗。”
“好...好..”
“那你先去缴个住院费,今晚你外婆就住院输ye吧。”
李匡交完钱,阿婆上次给他的针线盒里的钱几乎用光了。他听说癌症要治好都要好多万,自己到哪里去搞来这么多钱呢...李匡靠在阿婆的床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两天李匡都待在医院陪着阿婆,确诊后的阿婆脸色变得更加灰败,成天就想着怎么离开医院。她说她老了,已经活够了,不想再呆在医院受罪,最后的时间想要和匡儿度过。
外婆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知道家里没有钱给他治病,她不想让匡儿为了钱发愁。其实医生也和李匡说了,能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其让病人呆在医院,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可李匡没办法这么做,这是从小拉扯他长大的外婆,他唯一的亲人,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愿放过。
李匡找回收电器的看了家里的那台电脑,那人说这是外星人电脑,还很新,至少可以卖两万块。他摸了摸这台电脑,里面都是他和行妹美好的回忆。李匡忍住流泪的冲动,告诉自己算了,反正自己也配不上人家,她值得更好的人,至少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他抱起电脑,走进了回收站。
小农民已经失踪七天了,向立行整日心神不宁,工作上也出了不少纰漏。
这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盯着炫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