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悬殊并没有让黑袍讨着好,反而一次次吃瘪,他意识到眼前这人绝对是不能留,杀心越来越浓郁。
和沈灼的剑刃不同,黑袍更多用的是杀气,他所修之法Yin毒,周身煞气浓郁。所以才会招致反噬,让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从沈灼手上拿到天心莲盏,本以为可以缓解身体状况,不料天心莲盏的毒素没有清理干净,若非找上墨卿语,后果不敢设想。
旧怨涌上心头,黑袍下手越发毒辣,沈灼的衣服被鲜血染红,重伤之处深可见骨。剑刃的金光开始黯淡,眸中的金色也在逐渐褪|去。
丹药带来的增幅在消失,沈灼依旧向前。此战不管是逃还是战都是死,区别在于是有尊严的战死,还是懦弱的逃避。
长剑斩下黑袍一臂,鲜血喷涌而出,而沈灼自己也中了黑袍一掌,他甚至能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消失。
他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长剑从手中脱落,重重地跌在他身侧。鲜血无法抑制,黑焰也濒临溃散,唯有心脏被白焰护着,还在有力地跳动。
沈灼仰望头顶的天空,术法散去,阳光落下来,温暖和煦。丹药的药性完全消失,反噬之力涌上来,但和沈灼的伤势相比,根本就不止一提。
沈灼带着笑意,鲜血并未损去容颜的俊朗,反而有种凌厉的凄美。
黑袍走到沈灼身前,他的兜帽被划破,已经遮不住那副干瘪佝偻的身躯,失去手臂的一侧被他用术法凝血,他的眼神跳跃着怒火和杀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生气,被一个小辈弄的如此狼狈。
“我突然不想杀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黑袍Yin冷道,用灵力卷起沈灼的剑刃,他恨不得将沈灼千刀万剐。
沈灼冷笑不止,面无惧色,嘲弄地盯着黑袍。哪怕是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气势也没有衰减半分。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道红痕浮现在眉间。
黑袍举起的长剑一顿,电光火石之间,晴空惊雷,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落下,直直地劈在黑袍身上。
雷霆之力非同一般,黑袍毫无防备,雷霆之力入体,疯狂地摧毁他的五脏六腑,震碎他的经脉。
黑袍喷出一口鲜血,身影不稳,眼底是来不及消散的震惊之色。
沈灼也是一愣,但他没有迟疑,他吃力地抬起双手,强忍着灵力的反噬,和不堪负重的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咬牙掐诀,控制黑袍手中的长剑刺出一剑。
黑袍大惊,一掌拍开剑刃,自己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森林上空,闪电之后,乌云密布,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此,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袍的伤势更重,他惊疑不定地盯着沈灼,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刚才的那道雷霆,他扫了眼天又扫了眼沈灼,心里杀意不减。
雷霆需要积蓄的时间,可他杀沈灼轻而易举。
然后就在黑袍又要动手之时,虚空中跨出一道人影,扑过去直接把他拦下。对方脸色惨白,神色焦灼,又惊又惧,看见沈灼的惨状更是手指发颤,害怕之状不言而明,额上更是大汗淋漓。
黑袍认得这人,是墨家的长老,他不解地看着对方,怒喝道:“滚开,我要杀了他。”
“你不能杀他……”长老哆嗦着,不敢多说,也不敢多留,抓着黑袍就消失在原地。
要不是沈灼躺在地上无力动弹,会以为他们才是被追杀的那一个。
危机莫名就这样解除,沈灼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头顶的乌云聚了又散,他眉间的红痕也在消失。他躺在地上,黑焰试图挪动他的身体,可是却是在做无用功。他听见白焰在哭,一边哭着骂着,一边拼命地救他。
沈灼笑了,他很困,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渐渐地便什么也看不清了。寂静之中,有沉重的脚步声赶过来,扑到他身边,他隐约听见了曹疯子的声音:“沈师弟。”
啊,真好,曹师兄还活着。
沈灼陷入黑暗之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嘴角有了笑意。
可是他看不见从另一个战场杀过来的曹疯子浑身是血,脸色惨白,一只手臂无力地下垂,胸|前被剑刃刺了个对穿。
那么多兄弟,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曹疯子来不及悲伤,他看着沈灼这个样子,根本不敢碰他,伸手试探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随后眼中热泪盈眶,是劫后余生,也是痛苦自责。
他此刻已是Jing疲力尽,灵力透支严重,可是他们不能留在这里,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会不会去而复返。
曹疯子伸出还能活动的那只手,尝试着把沈灼背起来,他捡起沈灼的剑支撑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森林外走去。
脚下似有千金沉重,仿佛走的不是铺着腐败枯叶的平地,而是泥泞不堪的沼泽,每一步都有深陷的错觉。
曹疯子的眼前重影阵阵,他咬着牙,弯着腰,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沈灼缠在身上,一步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