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起眼睛看过来。
他的眼睛很亮。
顾天望觉得喉咙有些干,他吞下剩下的那句话,“要喝水吗?”
明月摇了摇头,“有刀吗?”
“我找找,要做什么?”
刀是水果刀,后来顾天望又找了把剪刀,明月比划了一下,然后抓着头发直接剪短了一大截。
剪完之后头发乱糟糟的,明月毫不在意的抓了几下,像个毛发起静电的小猫。
顾天望从角落里找出来一个梳子,明月不喜欢别人碰他,顾天望就用梳子帮他稍微顺了两下。
他捡起明月剪断的一缕头发,打了个结,放在桌子上。
他盘算着除了带明月去买衣服,还得带去修个发型。
怯懦的中年男人②
这一晚明月睡的并不踏实,中间还起来了两次。
顾天望睡眠浅,在明月起身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明月的动作很轻,像猫一样,到了新地方极其不适应,在窗台那边仔细的绕了一会。
这边装了防盗网,只有卫生间那边有个透气窗,寻常人根本钻不进来,顾天望能察觉到明月似乎放心了一些,探查了一会就回来继续趴着。
第二次明月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半夜,明月似乎睡得有些迷糊,起床走路的声音明显比较大。他进了趟洗手间,还关上了门,似乎是为了避免抽水声太大影响到顾天望。
大概是第二次明月的放松让顾天望也放轻了警惕,等到天微微擦亮的时候,明月再起来,顾天望第一时间并没有警惕,只听着熟悉的关门,还有水声,意识还有些迷糊的睡着。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发觉不对劲,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赤着脚直接走向阳台,拧了一下卫生间的门。
门反锁着,顾天望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敲,水声响动,并没有人回应。
顾天望盯着窗外看了一会,放弃了去找钥匙。
他抬起脚想直接把门踹开,又放了下来,然后在门外沉默的抽了一会烟。
水声停了下来,夜色特别安静,并没有他想要的回应。
顾天望叼着烟,抬脚,朝着门锁踹过去。
门被他强行破开,这破地方隔音不好,他这一脚下去,有不少户人家亮起了灯,隐隐的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声响和小孩的哭声。
但顾天望怕吓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在洗手间里,只留下一个被拆了的光秃秃的窗口。
顾天望轻笑了一声,他掐灭了烟,从桌上找出来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顾哥,怎么了?”大威接起电话的时候明显的睡意惺忪,在强打起Jing神说话。
“帮我找一个人,短头发,瘦高。”
“男人还是女人?”
“我不确定他会用男人还是女人的身份,但是长得漂亮的都留意一下。”
那边显然是被这描述梗了一下,大威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我会交代小弟们留意一下的,找到了直接给抓回来吗?”
“不用了,就看着,看他要做什么就行。”
“好的,对了顾哥,南片区新开的那家,咱们兄弟混不进去啊。”
顾天望夹着手机,对着镜子打领带,“我应聘了那边的调酒师,今天就混进去看看,你带几个兄弟今晚过来,不要太张扬。”
明月最开始从窗户里钻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跑,而是屏息蹲在窗户下面。
顾天望很谨慎,明月蹲了半天,都没听清楚他和谁在讲电话讲什么,只听到顾天望踹门的声响,和从他小声的只言片语猜到顾天望大概在找人找他。
他听了一小会,就跳上了窗旁的树。
楼外面有一排树,这破地方完全不讲究什么户型采光,树长得老高都没有修剪,枝丫甚至嚣张的伸到了三层居民的阳台里,高一点的都照不到太阳,低层的房间更是被挡的严严实实。
住在这里的人基本收入都不高,习惯了这种Yin暗chaoshi的环境,只是偶尔也会恶狠狠的骂两句迟早把这烦人的树砍光。
但恰恰是这些烦人的树,完美的隐蔽的明月的身形。
他徒手把窗户拆了之后,就透过各个窗口瞎转悠往里看。
有几个明显是年轻人,喝酒吹牛到下半夜了,都有些醉醺醺趴着说胡话。
有一家三口的,孩子在熟睡,大人已经起来忙了。
明月转了转,总感觉这栋楼看着很正常,但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他转回了大门处的树枝,目光在离得最近的一个窗口停了下来,蹲在枝丫上,透过树的空隙往窗户里看。
这户住户似乎是独居,因为这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开始洗漱刷牙,并且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身形有些佝偻。
男人洗漱完毕,拿起眼睛戴好,又拿着笔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