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柳寒轻还是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并喂他吃了解毒药。因为你伤得比较重,我便先将你带走了。”
“哦,那我……”他刚想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谁知才说了头两个字,柳寒轻居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堂堂的大燕国太子慕容明燏自从六岁之后就没被人抱过,更别提被一个男人这样抱了,他立刻惊慌失措道:“你要做什么?!”
柳寒轻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鬼叫什么?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说着,他已将他送进屋里,放到了床上。“伤还没好,老实躺着。”说了这八个字,柳寒轻晃了晃放在桌子上的已经空了的茶壶,便拿着出去了。
慕容明燏被迫躺在床上,本想着等柳寒轻回来再问他些什么的,可左等右等柳寒轻没有回来,他反而觉得越来越疲倦,最终阖上了眼皮。
慕容明燏再次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失明了,适应了片刻才发现原来是天色暗了,月光从开着的窗子柔柔地照进来,洒在床前。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觉得口干舌燥的他本能地伸手去够旁边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竟又装满了水。而在茶壶旁边,还摆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
没想到这人的心还挺细。
慕容明燏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看着那碗药却有些犹豫。他拿起药碗,却发现碗底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如果你想尽快回家的话,就喝了它。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一扬脖,喝了下去。味道和早上喝的那碗一样,一样难喝。
喝完药,他好奇地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个住人的地方嘛,什么也没有。”他喃喃道。由于无聊,他便躺回了床上。
药里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刚刚苏醒的他竟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破晓时分,他忽然惊醒。他做了个梦,梦中墨渊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一刀,结果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惊出一身冷汗,醒来才发现还好是个梦。可他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如果墨渊还活着,此刻一定也一样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吧。
胡思乱想着,他忽然注意到门竟然半开着。便起身披上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此时东方的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柳寒轻居然如一只鸟一般轻盈地站在一根树梢上,抱着剑,眼睛专注地凝望着旭日即将升起的方向。“你在等着看日出?”慕容明燏诧异地问道。柳寒轻听见了他,但没有看他一眼。
他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态度,索性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陪他一起等。
“柳寒轻,这真的是你的名字吗?我叫你柳大侠合适吗?”
他竟然回答他了,“随你的便,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叫我张三、李四,我无所谓。”“姓名对你来说,这么不重要吗?”慕容明燏诧异道。
他瞟了他一眼,反问他:“姓名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慕容明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道:“当然,一个人的姓氏不只代表你个人,更关乎你的家族、荣誉和责任!一个人可以忘记一切,但绝对不可以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他望着他,目中似出现了一丝冷笑,“那如果是一个孤儿呢?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难道生命就没有意义了吗?”
慕容明燏愣住了,一向在朝堂上以思维敏捷、能言善辩着称的他,此刻竟然想不出一句反驳他的话。他想起了洛氏姐弟,他们也是孤儿,他们现在的姓氏也不是他们原本的姓氏,可他们如此美丽聪颖,难道他们的生命也没有意义吗?
在他还陷在沉思里的时候,柳寒轻忽然道:“一直以来,都是你问我问题,也该轮到我问你一个了吧?”“啊?你想问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慕容明燏道:“我很想回答你,可惜目前我还不知道。你又为什么救我?你认识我吗?”
“东宫太子慕容明燏,在这熇京城之中,不认识你的人恐怕不多吧。”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放心,等你把我平安送回去,定有重谢。”
柳寒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慕容家的重谢,不稀罕。”
闻言,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江湖人士嘛,难免会对朝廷有些不满,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柳寒轻的脸,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柳大侠,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你是那个前不久在京城为一个偷东西被打的小孩打抱不平的人吗?你一脚就把那个打人的小贩踢得飞了出去,还给了那个小孩银子?”
他冷冷道:“我踢过的人多了,送给别人的银子也不少,就算是我,我也记不得了。”
他忽然不再说话了,因为日头已经从天边探出了半个头,周边的云彩笼罩着淡淡的金黄色光晕。
看他专注的模样,慕容明燏也不敢再出声打扰他了,便与他一同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金色的阳光在树叶上跳舞,林中的鸟儿纷纷飞出窠巢觅食,森林里到处回荡着百转千回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