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号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林殊星心想,今天是二号,还有八天。
不,七天,熬过这周就可以了,他从未这么心累过,猫咪的Jing神越来越萎靡,和林殊星沟通的时间也随之压缩,这样异常的状态让林殊星不得不担心回归现实世界的流程能否顺利进行,他到美国之后会时不时失眠,一开始以为是时差的原因,但好几个月都如此,他才发现不是。
约翰逊博士的治疗像是被林殊星听进了狗肚子里,他时常半夜醒来思考人生,钻牛角尖,他想不通自己,想不通狄城,想不通这一切,想不通他为什么总在被抛弃被扔下,然后又重复这个循环。人来人往的世界里,林殊星找不到归属。
走过人行道,对面就是林氏企业位于曼哈顿的分公司大厦。
林殊星站在人群里喝咖啡,苦涩的味道穿过唇舌,七月的天气多变,气温维持在七十八华氏度左右,偶尔还会下点雨,降雨量不算大,但对步伐匆匆的纽约人来说,这就是恶劣的天气。
雨滴落下,林殊星单手掩住咖啡,周围不少人已经散开,去街道两边的店门前或者公交站下躲雨,那些慌不择乱的人将青年撞得东倒西歪,绿灯亮了,林殊星身周的人数已经寥寥无几,几个人顶着西装跑过人行横道,在雨里,林殊星看到站在对面的人。
——这次真的是狄城。
狄城夹着根万宝路,绿眸笑着,黑发微shi,他在雨里冲青年招手。
林殊星走过去,雨水滴到他身上,在青年纤长的睫毛上方搭建桥梁,林殊星眨眨眼,那些雨珠抖落下来,“好久不见啊。”他说。
狄城点点头,盯着他,说:“好久不见。”
林殊星并不在意自己被紧盯着,无话可聊的空挡,他抬头看越来越大的雨势,作势要走。
“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狄城拉住青年的手腕,说:“就我们俩。”
林殊星把手抽出来,没什么表情地扔下一个字,“忙。”
青年压根不给狄城说话的机会,拿着咖啡兀自离开,狄城没有阻拦,他把手插进兜里,烟蒂咬到嘴边,环顾四周一圈后拉上兜帽,迈开长腿紧随林殊星而去。
上午十点四十分。
林殊星开完会出来,Jack通过内线告诉他有个叫「DI G」的客户想见他,这话让刚坐到椅子里的林殊星重新站起来,他松了松领带,靠在桌边质问Jack是怎么办事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都能见他吗?
Jack无辜极了,他觉得自己一向冷静的老板好像有点……
icism(神经质)?
思考之下,林殊星捂着脑袋半响,揉了揉鼻梁后说他今天谁都不见,随后挂断内线。
陌生号码打到私人号码上,林殊星闭了闭眼,又睁开。
“H——”
“你不想我吗?你没有心吗?”狄城的声音穿过电流砸向青年的耳膜,“十个月零两天,七千两百个小时,阿星,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林殊星撑着身后的桌面,低头沉默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这六十秒内两人没有说话,只有厚重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交织,宛如一场无声的较量,但双方都知道这并非一场较量,而是狄城在等待林殊星开口。
“狄城,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法律?”
“你总比我聪明,难道你会不明白我选择出国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离开你,我想离你远远的,你听见了吗?
没听见的话我再重复一遍——我出国就是为了远离你。我不想跟你玩什么相信游戏了,我没你的大智慧,我玩不转,你这次找我又图什么?让我给你洗脱嫌疑?还是帮你做假证?狄城……”林殊星喘了口气,手指抓着桌角,“你放过我吧。”
狄城的呼吸声传过来,他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我想说的都说清楚了,你回不回答是你的自由。就这样,我挂了,不要再打过来。”
“我只是想见你,这犯了哪个国家的法?”
“狄城,别让我瞧不起你。”
“就一次,给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的机会好不好……”狄城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像只原地打转的困兽,偏偏是他给予了对方困住他的权利,“好不好?”
林殊星不想在电话里进行无用的争执,“今晚。”
“那我到楼下等——”
“不要踏进来,会弄脏这里。”
狄城看着通话被挂断,他把手机关机,取出手机卡折断后将整张卡面扔进河里,寂静的公园四周无人,偶尔有滑着轮椅、头发花白的老人路过,狄城的绿眸狭长,他躲在兜帽里注视被雨滴凌乱拍打的河面,突然红了眼眶。
他二十一岁了。
没人为他庆祝生日,去年是有的,今年没有了。
狄城把烟踩灭,万宝路的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烟,他拿出来叼在嘴里,打火机上面的图案与缅文已经被抚摸到模糊,在无人知晓的地点与时间里,仿佛被揉擦过千万次,每一次都是裹挟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