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并没有带着我躲藏,虽说在树影后,但几乎是完全暴露在庭院之中,如果障眼法失效,我们便会被立刻察觉。
他应该是对自己的障眼法确是极有自信罢。
我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再次换了坐姿,尝试躺于剑身之上未果。
我一度想试图修炼,但剑身狭窄,实在无法保持平衡,只能这么干等着,任由困倦袭卷识海。
云奚没有一点跟我搭话,或是体贴地放我回去休息的意思,只自顾自凝重地望着那扇五师叔卧房之门出神。
我也不想主动跟他讲话,又坚持了半个时辰,实在有些撑不住,默默阖上了眼。
意识昏沉之时便不闻时间的流逝,仿佛只一瞬间,我便忽得在失重的状态下惊醒。
视野中是越发接近的青石路面,还在晃神时腰间蓦地多了条手臂,轻飘飘一捞便止住了我下落的趋势,转眼携着我飞高了。
云气拂面,仅片时我们便距地数丈,云奚逐渐减缓了上升的趋势,微侧过头对我说:“在此处可说话,五师叔该听不见了。”
我愣了下,所以他之前不同我讲话是因为怕被五师叔察觉?
我“嗯”了声,即使现在被允许讲话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自己在他剑上站稳了,他便主动将手臂收了回去,垂眸道:“雪儿,抱歉,擅自碰了你。”
我愣了片刻才想起之前自己说过不喜同人肢体接触的话。
我点了下头,没Jing打采道:“无妨,回去罢。”
云奚却没有立刻回落,而是微微掀起眼睫对上了我的视线,温柔道:“若是需要,雪儿可靠着我小憩片许。”
他此刻态度倒是不错,说这话的模样也好似有几分真心,看来我之前的那番话多少起了作用。
如今他给我这头牛喂鲜草吃了,可我却无意跟他形容亲密。
虽想恶心他,但靠着他恶心到的不仅是他,还有我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是免了罢。
我摇了下头,“不必了,已经醒了,下去罢。”
云奚并未再多言,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仅微微颔首便御剑带着我飞回了先去隐蔽之处。
我凝神望去,五师叔的房间依然灯火通明,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一点动静。
后半夜我不住地打哈欠,但多少坚持了下来。
临近寅正,薄光穿透云雾撒满了岚云宗的高低峰峦,此情此景美不胜收,而我却无心欣赏——
天光已至,白等一夜,我舍弃了睡眠却没有任何收益。
我眯着眼睛迎着光望向初日,看着日轮一点点升起,越过了眼前最高的峰顶,周遭已隐隐有了早起的门派弟子走动的声响。
我转过身拽住了云奚的一片袖袍,对上了他微锁深沉的眉眼。
他看着心情很糟,但不是针对我,想必是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同我对视片刻后,云奚朝我点了下头,御剑而起,转眼便带我飞回了兰草阁。
一到地方我便冲云奚道:“我去睡会。你放心,若是有魔气我便会惊醒,不会耽误事。”
撂下这句话我便推开房门一头扎进屋内,连他回话也顾不得等,冲到床边便掀开薄衾囫囵缩进去,阖上眼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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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晃醒的,杜若几乎将我晃散架了才将我从深重的睡意中唤醒。
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他一松手我便倒在了他身上,以手抠着他腰间的衣料,干巴巴地哭泣道:“我好困啊,早起毁一天,我今天完了。”
杜若无动于衷地抓着我的肩膀将我从他身上扒开了,严厉道:“打坐后仅会神清气爽,你怎么会困顿至此?”
我叹息道:“不适应啊。”
杜若放开我起身,一把掀开薄衾,“走了,巳初抽签,仅剩一刻钟了。”
我疲惫不堪地起身,带着我昏沉的大脑跟着杜若出门。
跨过门坎时稍微担忧了一下云奚会不会在门外某处候着我,我又该如何同杜若解释,但这担心来得快去得更快,出了门便见院中空空荡荡,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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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在名为“一丈天”的广场处举行,此处景色别致,两侧山峰高百尺,相邻极近,天光顺着一丈宽的狭缝落下,正正巧洒在抽签高台上,从台下望去,抽签一事的结果便顿时有了天命注定的意味。
云奚换了一身缥色仙袍,这颜色很是挑人,他穿便映衬得肤色冷白如雪珠,垂手静立在高台一角,出尘似仙,吸引了大半弟子的目光。
这一方空间来得人不多,除了我阁十人便是岚云宗的十人,我一一看过去,一戴白鹿面具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此人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仅留一片下颌线,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
我还未来得及细想,注意力便被走过的另一人吸引——
云奚的未婚妻云裳蓉。
她一身丹色仙衣,冲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