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不是的,我同南宫只见过几面而已,并不熟悉。”
他安静了一会,又问道:“他也是仙人吗?”
若说云奚是鬼,说不定会吓到他,我便简单道:“不是仙人,是修真者,跟我一样。”
元舒又一会没说话,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正要起身说去我先出去看看马,他便又开了口,“他是男人,你也是。”
我一时哑口无言,点头道:“对,我是断袖。”
元舒又不吭声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介意还是不介意,他要是很介意的话,我便想办法给他搞个火牌,同他分道扬镳便罢。
又等了一会,听见他说:“他长得很好看吗?”
我愣了下,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元舒却没再问,自顾自低低道:“你这样好看,你身边之人也好看,那人又怎会普通。”
我艰难地思考了一会他的话,不太确定他的话题最终是要导向哪里。
元舒下颌线绷紧又放松,他抬首静静看我,两只眼珠动也不动地凝固着,直愣愣对着我,过了一会,好似空茫,又似不解地问我道:“仙君,你那晚为何要小生做陪?”
听到这话,我心中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小心且认真地回答他道:“我此番来九州乃是去九州尽头的一处叫紫云涧的地方寻一个名为杜若之人,他是我的小师兄,身上有一股杜若花香,我从小到大,但凡做噩梦、失眠,他便会抱着我睡,那花香便会伴我入眠。前些日子我一直睡不好,闻到你身上香味之时便急病乱投医,提出了这般过分请求,若是令你误会了什么,我很抱歉。”
元舒缓缓垂下了眼,每个字都念得很慢,“小生不敢误会,仙君不必道歉。”
我喉咙发干,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更是荒谬不已。
他不是家中妻子已有身孕吗,又怎会对我滋生这种心思?
清晨的薄光透过纸窗映入屋内,本该令这间狭小的屋子变得通透敞亮,可我却愈发觉得这屋子逼仄到令人难以喘息。
我默然站起了身,干涩道:“我先出去了,你不用急,收拾好再出来罢。”
待我逃一般离开了那屋子,大口呼吸了几下屋外干洌的空气,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我走去了马棚同车夫道:“今日我来驾车罢。”
车夫站起身,转过来看我,“公子会驾车?”
“大概知道,官道宽敞,路也平坦,我应该可以应付。”
车夫并未问我任何事就道:“好,那便交给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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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日我在外驾车,而车夫和舒元在车厢之中皆不发一言。当晚到了一处村庄,我寻了村头一屋舍,问可否借住,家主道并无空房,但不远处山间有一荒废小宅,可够十数人住。我道谢后便叫车夫驾车上山,朝那小宅而去。
我进入车厢内,便对上了元舒。
明明天色已暗,他仍垂着头似在看书。我不认为他真在看书,大概是不想同我讲话,我便也不开口,如此一路沉默到了那小宅。
宅内有堂屋三间,甚是低矮,东西厢共五间,地方不小,榆树楮树甚至有数百株。
我道:“此处房间多,我们便各自寻一间住下罢。”
车夫当即绕过堂屋走掉了,元舒也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去。他俩都走了我反而舒了口气,也去寻了一间屋子。那屋一进门便见一高大屏风,高约八尺,基厚一尺,都是用炭灰抹就,屋内便显得愈发昏暗无光。
我以术法点亮空间,准备先大概打扫一下屋子,正要动手清理床铺,一只皓白的手便覆上了我的手,从我指缝中一点点挤入,握住,将其拉了起来。
我出了口气,偏过头看他——
云奚今日面貌一如昨日,溪水凝着寒玉,端贵方华,很是好看,许是知道我喜欢他这样,才刻意做了伪装。
我把手抽了出来,视而不见道:“你今日出来得也太早了,天还未黑透。”
云奚“嗯”了声,“你去休息,我来打扫便好。”
我听他如此说,便假模假式地笑了下,应付道:“谢谢夫君。”
我说完便准备走,打算待他打扫好再回来,不料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他拥住了,他将我压得很紧,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变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胸膛里掉出来。
我有些迷惑,鬼也有心跳吗?
正要问他,他却又将我放开了些,微微垂着头看我,长睫搭下少许,眸中映着术法球的柔光,显得缱绻,又情意深绵。
他轻揉了下我的耳垂,“雪儿,这是你头一回如此唤我。”
我努力地别开眼不去看他——
我只是随便这么叫一下,想着也许会减弱他的执念,谁知他反应如此大。我不禁有些后悔,也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几乎无法面对他了。
很想逃走。
再也不会这么唤他了。
脸上已经逐渐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