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赶紧道别走人。虽然心中害臊,仍是垫脚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日也颇为爱你,云奚。”
云奚抬起我脸,亲在我鼻尖,克制一般哑声道:“去罢。”
我赶紧跑了,把朱漆大门推开一条缝,钻进去便立刻合拢了。
我靠在门上喘气,担心嘴唇会太红。召出一柄灵剑对着照了照,果然很红。
“……”时间已过卯正,耽误不得。我只好一边抿唇,一边朝正殿跑,盼望唇色能快点自己淡下。
-
见着荭泽,他果然如云奚所言,即便看出我唇色不对,颈部还缠了纱布,却并未问一语,只叫我整理书籍,表现一如往常。
我心下稍定,整理了一会,问他道:“真君,我有一事不明。”
荭泽回话道:“雪见但说无妨,我必会知无不言。”
我状作无意问道:“仙人思凡,是很严重之事吗?”
荭泽静静看我片刻,答道:“是。王母之女,织女,曾经思凡,恋慕一凡间牛郎。被发现后两人便被迫天各一方,每年只可见一面。牛郎年老亡故后,织女被罚入轮回十轮,投人道、投畜生道,千年前回天庭,仍要寻牛郎。彼时方知其已轮回数世,早将织女忘却。织女不知悔改,寻去凡间,见牛郎同他人成亲生子,回来后便沉入了仙冢。”
我心底发凉,打断他道:“何为仙冢?”
荭泽道:“仙与人不同,看似自由,实则处处受约束,连死亡都无法做到。仙之寿命决于命理,大多与天地同寿。仙不可自尽,只可被处决,自尽仅会受尽苦楚而不得所求。后来便有了仙冢,隐匿于归墟之内,给了不愿再活之仙一归去之处。沉入仙冢,便长眠不醒,得以从天地法则之内解脱。”
我心悸道:“竟有这种恐怖之地。织女竟这般想不开。”
荭泽笑了下,“仙界每隔几百年便会出一个织女这般痴情之人,我看长宁真君便差之不多。”
我斩钉截铁道:“他不是这样。”
话音落下方觉自己反应有些太大,放低了音量解释道:“他内心强大,仅会想尽办法谋取所求,不会如织女般放弃。”
荭泽并未同我争论,顺着我的话道:“长宁真君自然并非织女,你同他皆是仙,婚期将近,谈何思凡。”他笑了下,“总之思凡之事常有,天帝王母见多了便定下条律,仙除却履行职责,不可下凡,违反便钉入七七四十九颗骨钉,九九八十一天才可取出。若是有思凡行径,便钉入九九八十一颗骨钉,一甲子才可取出。若屡教不改,便看天帝如何抉择了,只怕仙凡双方都逃不过处罚。”
我难以想象实情竟是如此,心神大恫,声音都在抖,“骨钉都钉在哪?”
荭泽想了想,“听闻皆在背上,钉不下便移去四肢。骨钉敲入魂体,即便不动仍疼痛入魄,愈合需百年之久。即便施以这般重刑,思凡一事仍常有发生。许是人之情感充沛,常会吸引淡情寡欲之仙,令其飞蛾扑火。我虽不明,倒真想试试,能叫人罔顾生死痛苦之情是何形貌。”
他静了片刻,又叹息道:“我常不懂天道,为何一面叫仙下凡渡劫,叫其学会七情六欲,一面又不许仙恋慕凡尘,实在矛盾非常。”
我心思已不在对话上,恍惚应了声是。
便听他又自顾自解答道:“仙界存在乃为庇护凡间。我看是要叫仙学会七情六欲,体会人之所需,便可更好从其职,而过分沉迷七情六欲则不利此目的,因而不许。雪见,你以为呢?”
我再次应了声是,脑子里仍在想骨钉之事。
云奚竟一字也不同我说。
难怪昨日他如何也无法泻出,身上这般疼,软下都不为过。
他答应我时只怕是做好再次受刑准备,可不知为何后来并未出现,许是天帝从中阻挠也未可知。他不说,我便永远无法知晓。
该说的不说,尽说那情情爱爱无用之词。
当时他若坦言,我也不会不知好赖非要他来日再同我相见,不亲他当然也能做到。
他当时飞升一事就未曾同我商量,这事又是。
再往前数也是一直如此,作何打算都不会同我说,活脱脱一锯嘴葫芦。
真是……越想越气。
我心中疼痛难忍,一脑门子火,一整日效率低下。待天色暗下,离开判府,便在夜色中见着了那令人恨得咬牙之人。
他见到我便迎了上来,牵过我手问我今日过得如何。
我沉声道:“不好。”
他便又软声问我为何不好。
我本想甩开他手质问他此事。可冲动涌上心头,又被我强行压下。我若问了,他不定还要多花费多少功夫来蒙混我。到时折磨自己也折磨我,这种事他干得还少?
他这般不想我知晓,我便装作不知罢。
我吐了口气,抽出手扑进了他怀中,脸埋在他身上,闷声道:“因为想你。”
若这些话能为他减轻些痛苦,害羞一事我也并非无法克服。话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