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病逝了!
匆匆忙忙换完衣服出来的姬幼,便听到了姬玺玉的贴身宦官高捷,带来的这个消息。
宽阔的东宫主殿,如同一潭死水般静寂,姬幼浑身僵住,仿佛血ye逆流,一股窒息的感觉蔓延过全身。
高捷看见了姬幼,立马拱拱手:“小人请四殿下安。”
姬玺玉也随着高捷的行礼转过头,只见尊贵的太子殿下看向姬幼的目光,冷凝如霜。
姬幼的脸苍白得如随时要消弭于世间的彩云,他走去,沉yin着开口:“太子殿下,陈嬷嬷……”
姬玺玉冷笑一声,吐出来的话如同致命的毒蛇:“你在这假好心做什么?只怕这世间最盼着陈嬷嬷死的人就是你,毕竟若不是陈嬷嬷告诉我当年真相,孤还不知道要被你的假情假意给蒙蔽多久!”
姬幼垂头,一言不发,睫毛微颤,整个人脆弱得如同下一刻就要破碎。
“行了!别又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滚回你的琉杏阁!”姬玺玉说完,就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高捷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为难地朝姬幼拱了拱手,最终叹口气,就快步跟上姬玺玉。
两人的背影,在姬幼的瞳孔里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立于空寂殿中的清瘦人儿,削薄的肩膀仿佛承载了凝滞的岁月,时光的孤寂在他的眼眸蓄积。
姬幼抬步慢慢沿着宫道,往琉杏阁走去,一路经过东宫、碧霄宫、玉翠亭、望春阁、御花园……
这些地方过于熟悉,以至于他避无可避,曾经和姬玺玉走过的地方,追逐着一起长大的身影,仍然历历在目。
“哥哥!”一声清朗的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
姬幼蓦然回首,不知不觉间早已蓄泪的眼眸有几分朦胧,身后一个身着嫩黄色骑装的高马尾少年朝他雀跃地挥挥手。
“阿玉……”姬幼轻轻脱口而出,声音却消散在空中。
少年快步向他奔赴而来,明朗而充满朝气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是姬渊与。
姬幼迅速把泪憋回去,脸上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开口声音温润平和:“小七。”
“哥哥,”少年才开口,就发现了姬幼的异常,脸上明媚的笑容倏然消失,忙问,“哥哥怎么了?”
姬幼微微摇了摇头,不作言语。
姬渊与眸里闪过一抹失落,但转瞬即逝。
只见他脸上瞬间又挂上明媚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哥哥肯定是因为要跟着军队出征,所以舍不得我了!我都听到消息了,太子哥哥提出让你跟随军队出征!”
他一把揽过姬幼的肩,自顾自地带着姬幼走往琉杏阁,叽叽喳喳开始讲话:“不用担心我,我自个儿在宫里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哥哥身体羸弱,记得好好吃饭,就算条件简陋,也要好好喝药,多穿衣裳,北境可冷了……”
少年轻快又清朗的声音,如同草长莺飞,驱散了姬幼满身的霜雪。
姬渊与送姬幼回到琉杏阁之后,又是一番叮嘱,才放心离开。
姬幼看着少年的身影离开后,就让贴身宦官准备了热水沐浴,洗去被人留下的满身烙印和痕迹……
?
临华殿内
“殿下,打听出来了,是凤仪宫的老人陈嬷嬷仙逝了。”宦官躬着身子,对身前的人恭敬道。
“陈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吧?我没记错的话,她以前被放出宫去了,两年前才又回了宫?”说话的人正是七皇子姬渊与,只见他负着手,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花。
“是啊,殿下,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的恩怨,是起源于先皇后和死去的那位淳妃的旧怨,此番旧事乃圣上的逆鳞,奴才担心殿下卷进这里头,恐怕不讨好啊……”宦官皱着老脸,犹豫着劝说,却又明白自家的小主子性子最是倔,认定的事情,旁人劝不了分毫。
只听姬渊与轻笑一声,似自嘲,又似苦笑,他仿佛自言自语地开口:“我能怎么卷进去呢?我进都进不去……”
?
此次出征乃急征,北方金国来势汹汹,北边边境难以抵挡,姬玺玉很快就点了兵。
战鼓雷雷,风起猎猎,军队待发,气势磅礴。
军队的最前端,一匹马上骑着两个人,只见前面那人脸色羸弱苍白,一身白色骑装以银作边,白色的披风被风吹起,风华绝代的眉宇间,清艳与英气并存,正是姬幼。
然而只有姬幼自己和姬玺玉知道,此刻他身下穿着的是开裆裤,柔嫩的花xue和后xue磨着马鞍,鬣毛刺入他的xue口,惹得他发软发痒。
后面的人一身红色战袍,雄姿英发,正是当今太子。他的手环绕着前面的人,将身前人紧紧圈在怀中,牵住缰绳。
他们的后面就是岑郁将军的儿子岑珏,岑珏少将军不输其虎父,英姿勃发的模样正当少年意气,他回头遥望送别的人群中的身影,露出一抹憨笑。
在无人知晓的人海角落里,一个清雅如玉的人遥遥看着岑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