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情绪掩藏得干干净净,令人根本判断不出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被华羽柔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意味不明地死死盯着,司言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姿态应对,只得压抑着在胸腔里疯狂翻涌着的惊恐,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保持沉默的几分钟里,对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也许是被司言的冷静刺激到,在一个瞬间,华羽柔轻抿着的潋滟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染着几分笑意的漂亮眼眸也在这瞬间冷了下去。
就在华羽柔眸色冷得能瞬间将人冻住之际,只见她抬手将手中的手机屏幕怼到司言面前,做了美甲的纤细手指每滑动一次手机屏幕,便有一张鲜血淋漓的照片切出来。
照片是架在高处偷拍的,虽然离得远清晰度却很高,清晰展现照片中人中枪倒地,殷红鲜血从胸腔里如泉涌般染红纯白色衬衫的画面。
当司言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在经过短暂的害怕、担忧后,便意识到唐浩写下“假、癌症、整容”的意思是,被枪击的并不是沉清夜,而是一个身患癌症整容成他模样的替身。
她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心中如旋风般不断蔓延的惊恐便稍稍减少一些。
司言相信沉清夜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在这一刻想起唐浩说的那句“迟点,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觉得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稳住现在明显平静得不正常的华羽柔。
就在司言勾着唇角眨巴一下潋滟凤眸,调整脸上表情打算开始狂飙演技之际,却见华羽柔微歪着脑袋用一种好似轻描淡写的语气轻声说:“清夜明知道会被枪击,却为了你连躲都不躲。”
她说完顿了一下,那双低垂下去的眼眸逐渐泛出若隐若现的泪光,面上的哀伤也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在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弥漫着痛苦、哀伤,这样的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似乎她真得很难过。
“原来,他这么爱你,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顿了一下再度启唇出声,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无法抑制地带上了一丝哽咽。
面对眼前掩不住哀痛的华羽柔,司言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逐渐被恐惧所支配。
未知才是一切惊恐的来源,在司言看来华羽柔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她这样的诡异状态,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翻起怎样恐怖的巨浪。
在神经紧绷着的司言全身戒备的时候,华羽柔却只是低垂着一双蓄满泪珠的水眸,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呢喃着一句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明明你根本不喜欢他,明明在他那么难熬的叁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我在他身边支持他,他为什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华羽柔说完这话,轻轻抽了一下鼻子,而后抬起小巧的下巴,将染着水光的眼眸移到司言深藏着害怕的小脸上,用一种宛如闲聊般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着。
“其实在一次清夜喝醉后,看着他迷迷糊糊间突然温柔下来的眼神,我就意识到他心里藏着别的女人。”
这话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华羽柔不等司言回应便继续用那种好似闲聊般的语气自顾自说着,染着水光的眼眸里依旧浮满了哀伤。
“那个时候我知道安美涵在纠缠清夜,可我从来都不认为他喜欢的女人是她。直到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他在手机里藏了一张她的照片,我才以为是她抢走了我心爱的男人。”
司言听到这话,卷长浓密的睫毛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瓷白贝齿也不觉轻咬着下唇瓣。
直到这一刻,司言才意识到华羽柔是因为沉清夜刻意引导,才会那么残忍的对付安美涵。
原来她其实是在替我承受了一切……
司言从来没有想过安美涵的悲惨遭遇源头竟是自己,如今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充斥在心头的惊恐瞬间被一种如潮涌般的的愧疚所取代。
整个心房都愧疚所填满,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眼前这一双哀伤得好似没有其他情感的水眸。
就在司言别过脸和华羽柔错开视线之际,她原本浮满哀伤的漆黑眸子里瞬间透出一种渗人的癫狂,以及一种想要把眼前人烧成灰的滔天恨意。
她在这一刻撕开伪装起来的假面具,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疯狂,然而从红唇一字一顿丢出去的话依旧是刚才那种好似闲聊般的语气。
“可原来抢走他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你”字音节落下的那一刹那,华羽柔在司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双手掐住她白皙的脖子,一把将她死死按在床上,那力道大得出奇,任凭她如何拼命挣扎都挣扎不开。
“我为了帮清夜赢过沉桀愿意拿身体替他拿下项目,你呢,你做了什么,凭什么坐在沉夫人的位置上。”
华羽柔看着司言痛苦得皱成一团的煞白小脸歇斯底里地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