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个男人要的结果是,她辞职后,再来对王笠追责这件事。
保全她,不能给他带来切实利益,就不必多此一举。
孟晚站起身,愿赌服输,是她天真了,好。
她站起身,走出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被绵密了地毯吸了声,悄无声息。
她是有多幼稚,凭什么能去相信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跟人谈筹码?
在一群狼中间,她只是等待被屠宰的一只羊。
当她走到座位上时快浑身瘫软,没有吃早饭,只喝了一杯咖啡,情绪剧烈起伏紧张后是抽痛的胃。
周围的同事们都来了,坐在座位上盯着屏幕在工作,手上敲击着键盘在办公室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孟晚坐到座位上,顿时失了全身的力气,她怎么可以这么蠢。
她从办公位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箱,还是上次换座位时用来装东西的。
看着桌上的东西,一把机械键盘,一个茶杯,一块午睡时披盖的毛毯,一罐玫瑰花,还有一本厚实的工作计划本。她习惯每天工作前将要做的事情一条条列下,要做完一条划掉一条。
剩余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了,她忍着胃痛将东西放到纸箱里,将包斜挎在身上,弯腰搬了纸箱,就离开办公室。
诺大的办公室,大家似乎都依然专注于工作,无人注意到她的离去,只是传来更加密集的键盘敲打声。
她走出办公室时,周旭追了出来,喊住了孟晚,将她拉到了旁边一个无人的小会议室,你怎么要走?
孟晚挤出个笑容,一脸坦然的样子,被炒了当然要走。
周旭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可又说不出一句,在这个敏感关口,自保是第一原则,只是憋出了一句,我有个做猎头的朋友,回头把他推给你。
孟晚内心感到一丝暖意,这个周旭,平日八卦、嘴碎,有时还是个没原则的烂好人,但他此时的真诚尽显无疑,同事一场,能到这个程度,是缘分。
谢谢。她点了点头,以后有空多联系。
说完孟晚就离开,在等电梯时,又遇到了Helen,Helen去下一层的办公室拿文件。
Helen看到孟晚搬着纸箱离开,她也是惊讶,她没想到王笠将这件事解决的如此粗暴简单,不解决问题,而是直接解决了提出问题的人。
Helen不知如何开口,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她虚伪,但她没有想到孟晚的结局是今天就离开,虽然她一向知道王笠的雷雳手段。
有一类人是内斗内行,王笠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孟晚,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Helen还是开了口。
Helen此刻的犹疑开口,也许正是她写那封邮件时的心情,明知会对不起对方,但仍要去那么做。
没事。孟晚的情绪似乎很平稳,甚至反过来安慰她,都是工作,我们都是对事不对人的人,是吗?
Helen勉强点了点头,她从没想到孟晚是这样人,在身处困窘时,还能保持尊严,如此体面地来安慰她,孟晚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打的回到家,将纸箱往地上一扔,她一件件脱掉这身颇为正式的衣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慢条斯理地卸掉妆容,这样仿佛是在卸掉她的铠甲。
她不是没有过大获全胜的今天,那个男人名正言顺开掉王笠,开始他的人事换血调整,他也能遵守他的承诺,给她他应允的位置。
站在花洒下冲刷着混沌的头脑,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蠢,牺牲掉她对那个男人来说无关紧要。
虽然不知他的具体身份,肯定在清宇集团内身居高位,一个坐在如此高度的人,怎么可能在意她这一只蝼蚁?
昨天虽内心忐忑,仍壮志凌云,也许职场能开辟一条光明大道;今日她就是一个小丑,打了自己的脸。
洗完澡吹干头发就爬上了床,将窗帘拉上,开了空调,躲在被窝里,她很饿,胃很痛,但似乎在自虐般惩罚自己,不肯去吃止疼药,不肯吃点东西缓解疼痛。
她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愿赌服输,失业有什么大不了,她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可下一秒又被沮丧打败。
身体难受时的心灵格外脆弱,孟晚不想让陆湛知道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可她,还是想念他的怀抱。
被他拥抱着,在他壮阔的胸膛里逃避整个世界,他的双臂一定会紧紧箍着她,将她保护在他的世界里。
她不知道他们俩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可就算他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她都可认得他。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打给了陆湛,她再一次放纵了自己。
她在内心跟自己说过无数次,慢慢戒除对他的依赖,那有一天,她就可以离得开他了。
可如同一个戒酒的人,反复之后,别说旁人,自己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