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率先感到事情不妙。
你刚从人界回来,我想问问你人界的事。贺城支头看着魔修,姜姒坐在他腿上老不乐意:大王这都什么时候了
男人不理,姜姒也说不动他,魔修只好又战战兢兢地回来。
坐吧。贺城指指身边的位置。
谢陛下坐也不敢坐整张椅子,屁股沾着边,两腿并得整齐,知道妖王在看,规矩得不能再规矩,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你是姜姒的家人,在我面前无需拘束。
是、是陛下嘴上应着,胳膊腿更不知该往哪里摆了。
人界现在什么情况?贺城随意问着。
陛下重创人修后,仙门大乱,人牲们胆战心惊人人自危,今年各地又多遭蝗灾,人牲的日子不好过。
他们不好过,我们才好过。你做什么营生的?
回陛下,说来惭愧奴婢尚靠族中长辈接济,还在修行之中。
修行?主学什么术法?
学的寻星移位,推演测算
实用。今夜有星,算一次。
陛下要测算什么?奴婢一定尽力而为。
贺城低头思量,随即道:测人心。
姜姒右眼皮连跳几下,便听贺城道:你方才去了旧宫,那里最适合观星,我们就去那里测算。
言罢就要推开姜姒,不似要带她同去的样子。
姜姒立刻拉住贺城袖边:大王带上我,我也想看。
贺城摇头:你留下。
姜姒脸上笑容渐退。
他这是要支开她。
她都把阿妩姐姐的身份洗干净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王我要去,你不带我我就自己爬上去。姜姒耍着小脾气。
贺城看她一会儿,对魔修道:你先到外面等我。
魔修退到殿外,贺城方道:她恐怕不是你的阿妩姐姐。
姜姒心里咯噔一声,把惊疑压住,故作不解地问:大王什么意思?
血灵傀儡。他斜睨外面魔修,目光Yin寒。
大王阿妩姐姐前几日才知道要来妖界,怎么可能
姜姒,贺城打断她: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姜姒面上血色尽数褪去。
魔修体内还有她亲手打进去的封神钉,若是让贺城发现
大王怎么不叫监理官来查监理官是天生能妖力特殊之人,无需器具法术便能感知傀儡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若是监理官,姜姒还能从中运作一二。
不用,我亲自来。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招待阿妩姐姐,回头却见姜姒惨白面色。
贺城搂住姜姒腰肢,安慰道:你姐姐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但她的尸骨,我会帮你问出来
姜姒不可置信地望着贺城,眼里是他从没见过的恐惧惊骇,仿佛他恍然间变成了一头洪水猛兽要将她一口吞噬。
姜姒挣开他怀抱,连连后退,嘴唇翁动道:我刚才就觉得奇怪大王平日里是不在乎我这些族人的,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脚下一不注意,后腰猛地磕在身后桌角,面色更显痛苦。贺城要上前揽她,被她一臂击开。
她从未与他发过脾气,这是头一回。贺城一时怔愣,再要上前,又被她躲开。
他看着姜姒戒备的眼神,脸色发沉:姜姒,你做什么。
大王要怎么对姐姐?大王会折磨她的,对不对?
她不是你姐姐。贺城再次强调。
她是!姜姒死死扣住桌沿:大王不肯信事实,却偏信直觉,若说直觉,我说白姑娘才是傀儡,大王信不信?
贺城额上青筋暴起:姜姒,你太放肆了。
他上前抓住她两肩,本欲呵斥她,却觉出她周身颤抖,再对上她满是失望的眸子,心脏仿若被狠狠攥了一把,手松的一瞬间,姜姒挣扎出去,
我放肆?姜姒苦笑摇头:大王叫监理官来,我只要他来审。
监理官不在龙府。贺城答道。
那就叫他进府。
我另有要事需他去做,他今早已秘密出府,近期不可归
姜姒立刻有了考量,转眼的功夫酝酿出一抹了然的笑:大王,好巧啊
什么意思。贺城蹙眉,明明他没做任何错事,姜姒的表情却让他心里发慌。
平时都在,就今天不在不对,是从今天开始,要好一段时间都不在那这段时间,大王就能凭直觉,觉得谁是傀儡,谁就是了。
贺城看着姜姒久久不语。
姜姒,你什么意思。
姜姒摇头,全身靠在桌沿才没跌倒,她眼神略有恍惚,颤抖的指尖拂去耳边被汗水黏住的发丝。
你什么意思。男人又问一遍。他近前,她无处可退,被他圈进手臂之间。
大王不是自己琢磨出来了,非听我说吗。
一桶油泼在燃着火苗的柴盆里,贺城几乎抑制不住满腔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