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珉回来过。
打开门,遍地狼藉,所有抽屉都被拉出,原本归置得整整齐齐的物品四处散落。
席向月对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他缺钱了。
卧室的陈慧听到声响,试探地喊了声,月月?
她敛下眼皮,走进去,丝毫不提这件事,饿了吧,我马上做饭。
反倒是陈慧眼神闪烁,犹豫了好久,在女孩转身的瞬间说,你爸,你爸他拿走了,你的钱
席向月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床上的人她存钱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为了防席珉搜出来,她三天两头换个地方,昨天刚刚换在了窗台的花盆下面。
他怎么找到的?陈慧告诉他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一直知道她在攒钱,为什么之前数次席珉回家来闹她都没有泄漏一点风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让她在抉择中走向了另一边?
席向月心里有太多不解和愤怒,她冲出门去,果然看到那盆花被掀翻在地她有自信以席珉的脑子不会想到,所以进来时才没有注意到。
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如入冰窖那是她为以后做的打算,很快就要高考,除了自己没人会出钱供她上大学。再说陈慧的身体一直不稳定,她也得为她未雨绸缪。
好几年,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买过,就这么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轻轻松松地被席珉拿去填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可笑。
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抽走一样,席向月缓慢踱回房间,面色平静地看着陈慧。她想问为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答案是她意想不到的呢?无非是她儿子重要过一切,孙女的未来,还有她的命。
她大发雷霆都还好,偏是这样平静如常的样子最令人心悸,陈慧手足无措,只好说些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这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语气颤抖,你爸他,他说如果这周再还不上钱,那些人就会,就会剁了他的手
席向月气急反笑,大步靠近床,看着瘦弱的老人,这一瞬间再没有任何怜悯,他哪次不是这么说呢?可他的手怎么还在?!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这个人都被那些讨债的弄死了!她越说越急,可是为什么他这个人渣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擅长以这么粗暴的方式跟人对峙,话落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也觉得这些都毫无意义。陈慧半身不遂瘫痪在床,被唯一的儿子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她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可怜又可恨。
/
没有时间留给她伤春悲秋。
家里的狼藉她没心情去收拾,也头一次没给陈慧安排晚饭,这些都在她可以任性的范围内。但她心情烂到谷底也不得不赶去上班,给每一个客人提供周到的服务。
她没有找别的兼职,是因为想多一些跟路行舟相处的时间,可是现在这状况不允许她在这个美梦里继续沉溺。席珉手里的那些钱等于打了水漂,想在高考前攒到那么多钱,她必须让自己更忙碌些。
好在今天电玩城没有那么忙,能让她寻着空隙找经理说几句话。
经理姓陈,三十多岁,中学毕业就来朗市闯荡,虽说没有一跃龙门,但他在底层莫怕滚打这么多年,做过很多工作,人脉和门路还是有些的。
席向月还是学生,为了配合上学时间和这份兼职,只能先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她特意买了包烟,趁着陈经理出门接电话,也跟着出去,默默站在一边等他结束。
等他收好手机,席向月走上前去,递上烟,陈哥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有立马伸手接,有事?
席向月在这儿工作这段时间他也摸到一些她的性子,外冷内冷,犟得出奇,能让她这么低姿态地来找他,必定是有什么急事。
女孩儿陪着笑脸,陈哥火眼金睛,瞒不过您
行了,你不适合来这套,他终于接过那包烟,拆开点了一根,说吧,什么事?
席向月很少求人,她不自在地舔了舔干燥的嘴皮,知道自己没有骄傲下去的资本,双手交握在身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些。
陈哥,想请您帮我找个工作,最好是白天上班的
你下学期高三了吧?
席向月愣了愣才点点头,没有多说。
陈阳这些年打过交道的人无数,大部分人一站到面前他就能看得出几斤几两,所求为何,包括这姑娘。
席向月当初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来面试,他就知道,又是一个被迫长大的小孩儿。
他没多大本事,也没那么好心,但总觉得这丫头合眼缘,能帮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支烟没抽完,他掐灭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往里走,顺手拍了拍女孩儿瘦弱的肩膀,有消息通知你。
席向月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进去了,她还是微微鞠躬道了声谢谢。直到看不见背影,女孩儿绷紧的肩膀才缓缓松懈下来,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