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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在法国,儿子在邻市,褚爸爸孤枕难眠,早早就搬到了褚爷爷家,做个幸福的50岁妈宝男。
他打电话给两人说31号晚上在爷爷家聚会,全家族一起迎接新年,让他俩那天中午早点过来,nainai想和方堇棠说说话。
“明天去给nainai买礼物吧。” 方堇棠抱着褚溱的脖子,两人坐在抢来的褚爸爸的车里亲热,后座上堆满了褚溱抓的玩偶。
“你家人都好好哦。”
“也是你的家人。” 褚溱摸摸他的眼角,结果手没轻没重的,不小心把对方的眼线抹花了。
“?”
看着男人突然古怪的表情,方堇棠没忍住笑了。这个人总是这么状况外,可可爱爱的,将他心中的失落与不安全部赶走。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往前走,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的心从未像此刻这样饱满。这是一种很抽象的感觉,好像那个封闭的、奇怪的、愤怒的方堇棠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形象,而现在的自己,才是那个应该存在的,活着的方堇棠。
“花了?” 他问。
褚溱心虚的移开视线。
“褚溱。” 方堇棠叫他。
方堇棠很少叫他全名,这让男人呼吸一滞,身体微微僵硬。
“你喜欢我化妆和穿女装吗?”
褚溱一愣,刚想回答,却听对方凶凶的说:“不许说书上的标准答案,告诉我实话。”
“啊......” 他挠挠脸,想了一下忐忑道:“其实怎样我都喜欢。你不必要考虑我,只要你自己开心就行了。”
“可我想让你也开心。” 方堇棠看着他的眼睛。
褚溱却反问:“是穿女装让你不开心了吗?”
“也不能说不开心。”
他垂下眼,睫毛像小扇子,在眼底留下淡淡的Yin影,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褚溱觉得今天的他格外的患得患失。
他试探的问:“是因为你家人吗?”
他想问的其实是:因为你去世的姐姐所以穿女装,因为父亲和哥哥的疯狂而焦躁,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安吗?
他想说自己在人际方面其实并不是那么的一窍不通——至少对于你的全部,我都一直在去努力的体会。
方堇棠露出一个有些内疚的笑容,他选择将心声袒露:“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如果他们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连与他们对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的父兄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一切,也不过是因为他姓方,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仅此而已。
在这之前他并不感到畏惧,他无所谓得失,无所谓生死,犹如一具美丽却腐臭的尸体,浑浑噩噩的游荡在尘世的喧嚣中,胸膛里面是空洞的。可当他陷入爱情之中,他刀枪不入的外壳开始破碎,一片片掉落地面,柔软的血rou在伤口处生根发芽,他变成了一个‘怕疼’的人。
褚溱摸着他悲伤的脸,故作轻松的说:“那我们就逃得远远的,去法国投靠我妈妈,去美国也行,我找个好赚钱的工作养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方堇棠眼睛shi润了,他眨眨眼睛,哽咽道:“不做游戏了吗?”
褚溱笑了,“我已经和我的公主在一起了,没什么遗憾的,所以做什么都好。”
......
水渍在衬衫上晕染开。
方堇棠听见了那久违的‘怦怦’声——
他的丢失的心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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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溱的房间还保留着他青春期时的痕迹,动漫手办,乐高模型,各种各样的游戏机和设定集。
方堇棠好像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正趴在地上认真的研究那些不存在却跃然眼前的世界。
褚溱跪在柜子前,探着身子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 他抱着个饼干盒,煞有介事道:“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方堇棠坐在他旁边,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
“啊。” 他指着最上面那块绣着燕子的布料,“我的手帕?”
“已经有点褪色了。” 褚溱捧着它,有些心疼的说:“是我的护身符,在美国的时候一直带在身上。”
“哎哟。” 方堇棠亲亲失落的男人,心里酸涩又熨贴。“乖,我人都是你的了,就把它留在回忆里吧。”
褚溱依依不舍的把手帕放到一边,又把下面的速写本拿出来,“是我大学时候画的画。”
方堇棠接过本子,慢慢翻看。
里面都是他。
笑着的,演讲时的,运动会上的,听课的,玩手机的......
他沉默的一页一页的看着,作为一个艺术收藏家,他知道这些速写的线条和比例都很生疏,但是其中饱含的情感却是那样的浓烈和克制。
“......”
他眼眶发酸,故意道:“你今天惹哭我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