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牙刷都有新的,衣服我拿的宋柏岸的,也是新的,晚上我会反锁房间,不要来敲门也别来打扰我。裴言把手里的东西通通塞他怀里,我虽然愿意让你住下,但是我们互不干扰,你不要打扰我。
江越盯着自己手里宋柏岸的衣服,这个牌子是上辈子裴言最爱给他买的,他笑了笑:放心,我不是宋柏岸,干不出半夜敲门的事。
裴言回房睡了,睡之前,她把大门用钥匙反锁了,以防江越想不通又跑出去了。
晚上还是不放心,爬起来开门准备再看一眼江越,结果一打开客厅灯,沙发上猝不及防正坐着一个人,她被吓了一大跳。
这么晚你不睡你坐这里干嘛。
睡不着。
你难道还认床吗?裴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她也毫无睡意,干脆坐到了他右手旁的沙发上: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和你爸作对吗,按理说你完全可以顺风顺水等着继承他以后的遗产享受大少爷的生活,上辈子你不就是这样吗?
顺风顺水江越把这个词在嘴边重复转了一圈,自嘲地笑了笑,大概上辈子过得太幸福了,所以这辈子想自讨苦吃吧。
她真是一点也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准确来说从上辈子开始,当他选择对她一言不发,沉默回避时,她就已经开始不懂他了。
裴言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也回来了,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怎么死的?
意外。江越淡淡地说:和你一样,出车祸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裴言总是想起她的那个梦,梦里江越拿着刀捅自己的癫狂狠戾模样,因为画面太过真实震撼,总让她觉得好像真实发生过。
你真的不是自杀?
我怎么会自杀。江越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说了,我的人生顺风顺水,怎么会自杀。
裴言想了想,也对,虽然不是没有发觉他对自己的感情未褪,但毕竟都是前男友了,怎么可能因为她死了就跟着去死呢,他要是真那么爱她,当时就不会那么惹她哭了。
差点就自作多情了。
没话可讲了,裴言故意打了个哈欠,起身:那好吧,早点睡吧。
晚上裴言又梦到了那个梦。
依然还是上次,江越拿着刀一刀刀捅向自己,手边是散落一地的文件资料,其中一张是她的病历,正躺在血泊。
江越将胸口的刀扒出来,望着天花板的一片虚空,眼神涣散,喃喃道:这些,我都替你尝了
裴言又一次,在痛哭中醒来。
她擦掉眼泪,沉默地去浴室洗了把脸,让热毛巾敷了一会儿哭肿的双眼,等没那么明显了,才开门出来。
江越正围着围裙给她做早餐,她故意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发红的眼走到他旁边,我要番茄酱不要蛋黄酱。
江越盯着她的眼睛,皱眉:怎么这么红。
不知道。她声音有点哑:早上起来眼睛就很痛,可能是没睡好。
是不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你不习惯。
怎么会。她随口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跟你住。
语气里带着熟稔和亲密,江越勾了勾唇,把做好的早餐淋上番茄酱,端给她。
大学同居的那四年,裴言总是赖床起不来,早八的课会拖到七点半起床,踩着点进教室,以至于总是没时间吃完饭。为了让她多睡一会,江越自己先起床学着做早饭,再叫醒她。
和早餐店的当然不能比,但是在裴言心里是最好吃的早餐,刚分手的那段日子,她坐在早餐店吃东西时,忽然想起来,江越很久没给她做过早饭了。然后难过地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越变成了那样。
他变得冷漠,变得沉默,变得和她没有话说,只是因为他脱掉了学生那层身份,从江同学变成了江先生。
裴言咬了一口三明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觉得味道很亲切熟悉。
你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粉兔子围裙: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想让你知道。江越替她倒了杯泡好的蜂蜜水: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可怜,很值得同情,所以没必要说。况且,知道了也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啊。裴言推开他递过来的水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不安,才会怀疑,我找你吵架都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次。
裴言并没有很激动,旧事重提,好像反而能够坦然说起当时的心境:你只要多解释一句,也许我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江越脑海里闪过的是她那条车祸的新闻,他想,不,江淮年还是不会放过你,我的坦诚一文不值,只有远离你,放弃你,让江淮年彻底消失,你才能够平安活下去。
至于别的,他已经没有奢望了。
他欠了她那么多,怎么还能够没脸没皮待在她身边不走?
他再一次,很不坦诚地垂下眼,盖住眼里的情绪:变成今天这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