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晴,天地彻明。
病心以血炼的丹药给麒麟喂了下去,却仍旧不见醒。
衣不解带地看了足足七日,病心才真的确定。麒麟不是那么简单的昏睡,他的神识似乎陷入某处虚无或执念之中了。
眼下只能盼着陆崖的脚程快些,或许还能有法子。
到底是陆崖。陆崖无所不能。
正如此思索着,却见青丘自殿外进来,手上端着个以灵力温养的手炉。手炉里熏香缭绕,香气袭人。
我替神姬瞧会儿罢,这般兀生生看着,也没法子。青丘疼她,撩裙边坐于榻后,麒麟大人呢,是寰宇之中第一等的道心。若他都不能破执转醒,旁的人也更不能了。或许这是他该有的命劫,也说不定。
病心垂眸:他第二次,为我陷于囫囵。
青丘劝慰:说不定待麒麟大人转醒之时,便是登阶之日呢。
我只怕,待他转醒之时。不知在识海之中经历了什么,就不是他了。
修士的识海无边无际,无穷深邃。
二人正说着,却见殿外探出个脑袋来。
姐姐们。是涂山。
病心站起身来:涂山?你回来了?
涂山入殿,颔首:烛Yin山神交代的草药,我已于昆仑山下都一一寻回了,姐姐们放心便是。说着却挠了挠头,不过
嗯?青丘扬眉。
我在山下遇着个人。涂山斟酌道,先前心儿姐姐屠龙,将我与裴九郎一巴掌扇出了昆仑。我二人回来的时候,路上救了个因雪崩失足落入悬崖的姑娘,叫婉儿。他思索一番,徐徐道,我一路寻药草至昆仑周围数百里村落,至苍云北国境内,恰又碰见那婉儿姑娘。婉儿姑娘拾掇了一筐子药草果子,说要答谢当日救命之恩说想要当面于裴九郎言谢一声。我推辞不过,带她上山了。
姑娘?青丘一愣。
九郎?病心也愣。
两个大美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姨母般的笑意。
病心牵着青丘站起来,朝殿外去:涂山你守会儿麒麟,我和你姐姐出去看看。
青丘拢了拢头发,敛裙起身:害,多年媳妇儿熬成婆。
二人一路踏雪无痕,来至前殿墙垣一角。借着雪晴明媚的光,正见一棵雪松之下,少年少女四目相对。
那婉儿寻常人身,早被昆仑的冰雪冻得满脸通红,不住呵着白气:裴仙君,您就收下罢。婉儿一命也是您救的,若不言谢,心中愧疚。
那裴九郎木愣愣杵在树下,取下肩头披风,想要递过去又红了耳朵:我不是什么仙君,婉儿姑娘不必介怀。你、你你冷不冷?
病心站在墙垣之后,看得是焦急万分:嘘寒问暖有什么用,倒是给人披上啊!
青丘取一撮狐绒,迎风一吹。一缕清风而去,直将裴九郎的披风吹在了婉儿的肩头。
病心连忙扣住青丘十指:好姐妹。
婉儿身上一暖,脸颊红云浮现:仙、仙君莫要嫌弃。不过是些寻常药草,因我家村落近日有匪寇扰攘,我不便走远,只能得这些寻常草药。
匪寇?裴九郎剑眉微凛,我我可替你去一说却又小了声音,不是我要出风头。我随我师爹学了些剑法,若能替你
婉儿摇头:都说神仙是不管凡人的事儿的。您是剑仙,哪能因这些事情烦扰。她展颜一笑如三春花蕊,能得见仙君一面,便很知足了。她被雪冻得通红的手递过来一只枯藤编的药筐,仙君真是温和的人。
不不。裴九郎不住挠头,我自然愿意替你平匪,我修习剑术只是想替我阿姊庇佑弱者安平。若能帮你,也算我得偿所愿。只是若要离开昆仑,我需请我师父同意。
岂能劳动仙君的师父?婉儿连忙推拒。
二人拉扯一番,双手却不小心碰在了一处。
霎时都涨红了脸。
哎呀病心见他头发都要挠掉几根,轻咳一声,挽着青丘绕过墙垣走上去,苍云北国有匪寇?这苍云北国的国君与咱们青丘是有些情分的。
青丘颔首:是呢,若有流寇,咱们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可如今麒麟还在昏睡之中,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开身。
剿匪虽只能炼体,也算是修仙。
是呀是呀,很该去个人帮持。
也不知叫谁去好。
是呢是呢。
两人那么说着,仙衣缥缈之下停住脚步,两双美目落在裴九郎与婉儿身上。
裴九郎闻声侧目,耳畔的红一下通到了脖子:师父青丘姐姐。
那婉儿一看,竟是两位衣袂如云的神仙妃子,手上的药筐瞬间落在雪地之上。红色的药果艳得夺目:是是仙子。
裴九郎手足无措的手,往脑后一搭,连忙介绍道:婉儿姑娘,这是我师父,与青丘女君。
别挠了。病心呵止,随婉儿姑娘去罢。
那骤喜来得突然,裴九郎双目圆睁:师父
记住是去剿灭匪寇啊。青丘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