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隐藏了起来。
可即便陆镇声极少提起,心思敏锐的王美心却还是能从对方的细微表情中,看出些自己不如程芳勤俭持家的意思来。
她那满腔的恐惧通通变成了女人的怒火,“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她再能耐不也还是死得透透的了么!就连唯一的儿子也被我赶出了家门!有爹不能认有家不能回!我才是胜利者!”
她疯疯癫癫的说,“程芳,你临死前一定很痛苦、很恨我吧?哈哈哈哈!”
程启言冷眼看着她,倒是陆镇声终于惊疑不定的问:“你什么意思?”他用力摇晃着王美心的身体,“你说啊!你到底干了什么!”
王美心睁着一双饱含痴怨的眼睛看向他,“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犹犹豫豫放不下她,是你在那个贱女人病入膏肓的时候动了把这杂种带回家的念头!所以我才去伪造了他的鉴定书!没有什么出轨、更没有什么野男人!他是你的儿子!这样够了吗!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就是觉得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比我的孩子强!你是不是还打算重新认回这个杂种,然后把我和陆萧赶出去啊!”
四周像是电视屏幕被按了暂停键,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陆镇声脸上是惊愕不已的不可置信, 方才的气焰消失得干干净净,端的是复杂到无以言表的神情。
他看着疯疯癫癫的妻子,突然觉得事情变得这般荒唐可笑,他不该是来找程启言兴师问罪的么,为什么被兴师问罪的变成了他?他心心念念想要维护的妻子,为什么突然反过来指责自己的不是?还有,程启言明明就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现在反倒成了自己指鹿为马有眼无珠?
他脑海中陡然闪过了一丝什么,事实上那是支撑着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安稳活着的支柱,“混账东西,别想着骗我,就算美心伪造了第一次鉴定书,那第二次呢?那鉴定书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她总不至于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偷梁换柱一次吧?”
“她当然不会,”程启言笑得诡谲,爆发之后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丝毫不想考虑任何后果。
他忍耐了太久,克制了太久,叫嚣的欲望时刻冲击着他那点被逼得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想看到这个人露出后悔到崩溃的神情,他想看这个人痛苦的忏悔,他想看着这个罪孽深重最该下地狱的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因为第二次的鉴定书,是我换了样本。”
陆镇声的表情瞬间变得一片空白,王美心则彻底瘫在了座椅上,被迫迎接属于她的审判。
“你、你、你……”陆镇声的喘息声犹如年久失修的风箱,他缓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程启言细细的欣赏着他面上的惊愕和无措,只觉内心的痛苦和怒火得到了极大的抚慰,这种快感将他全部的情感和理智尽数烧成了灰烬——
复仇。
这两个字实在是太美妙了。
“当然是因为我想看你现在的表情啊。”程启言发出了几声可怕又森然的笑,“父亲,您先别高兴,我还有个大惊喜要送给你呢。”
被他叫了父亲的陆镇声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他竟然真的是……那,那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王美心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尖叫着发出刺耳的噪音,“闭嘴!你给我闭嘴!小杂种!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滚啊!滚出去!”
“你知道被我换掉的样本是谁的吗?”程启言的笑容是带着邪气的愉悦,他仿若一个降临人间的恶魔,抖落出黑色的羽翅,恐怖得让人遍体生寒,在王美心尖叫声中,他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最残忍、最龌龊的真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那是陆萧的,是我偷偷拿了他的头发,替换了我的样本。”
王美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陆镇声濒临崩溃。
门外的陆萧脸色煞白。
程启言终于站起身来,看着快要承受不住、根本不敢看向自己的陆镇声,“老实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我就欣然享受了,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我亲爱的,父亲。”
他膨胀着的所有情绪在见到门口蜷缩成一团的陆萧时骤然凝固在了那里。
好一会之后,他才哼了声,故意轻描淡写道:“早说了让你不要过来,陆萧,你总是这样不合时宜。”
他迈开了步子。
身后的哭声越发大了。
程启言发泄过后变得空荡的内心却传来了痛苦的声音。
……不,你不想这样的。
明明……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明明当初瞒下一切离开家,除了对陆镇声的彻底失望以外,还因为陆萧那一声叠一声的哥哥。
你明明……是想最后一次保护着那个傻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