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很久,蜡烛都燃掉了一根,姜月眠还呆呆的,没有从她在书斋和宋子宇行欲仙欲死中缓过来。
宋子宇则是沿袭了上次的行径,满足过后,烧水倒桶,毁脏偷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错,偷新,两回情到深处,衣衫里里外外的被玷污了个彻底,他只好当一回小贼,捏鼻耷脑地溜到宋二那,一身功夫拿来偷鸡摸狗,顺走家中尚未送给宋二的干净里衣,掏出自己的私库补上账本遗漏。
他回来时,瞅见少女一动不动地坐在他平日坐的地方,脸颊俏红,眉眼皆风采,表情却是呆呆的,甚是可爱。
他的心脏蓦然软了一下,看了许久没有吱声。
他知情识趣,晓得姜月眠这会儿恐怕不想搭理他,凑上去只能自讨无趣。
看了一会,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唤她:表妹,水好了。
姜月眠脑仁嗡嗡作响,一时想学宫里那些娇滴滴的娘娘,捂着脑门哎呦哎呦。
但装死是无法逃避现实的。
再说这场性事大部分是由宋子宇主导的,就算要责问,她也也只算从犯。
她在心里边宽慰了自己很久,饶是如此,走动时,难得规矩。
眼睛直视前方,视线不偏不倚,生怕看到了这里的布局,回头在她的书房里静不下心来。
可想安静的是她,不是宋子宇。
后者两三步走上来,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窝,一把抱在怀里,温声道:表妹辛苦,这几步喊我代劳就好。
啊被忽然抱起来,她惊了一下。
她没忘记慎言慎看的事,下意识地阖上眼,直到被放进桶里,她才回神:就几步路而已。
此言差矣,我那会着实失了智,粗鲁了一些,伤到表妹可不好了。
姜月眠抬起眼眸,藏在水里的手指掐来掐去,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别和他计较,那我多谢表哥,表哥且过去吧。
嗯?宋子宇满目纯良地看过来,表妹哪的话?
上次是我不晓得女子沐浴的情景,这些天被人点拨一番,才晓得娇贵一点的女子旁边都伺有随时添水保温的婢女。现在表妹不便请婢女,我亲自代上。
她睁圆眼眸,恨不得立马啐他一口,又忍下来,水下手指掐得更欢了。
她不管怎么想,刚刚的试探里,确实是她先露了马脚,没守住欲望。
她阖上眼,俨然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聋子、瞎子、哑巴。
洗漱完以后已经是三更天了,宋子宇是想留她,表妹就在这里住下,且明早再回府,外人要是问起,表妹就说陪阿莹。
不妥。姜月眠说了两个字,又恢复不语的状态。
男人忽得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挺高兴的,觉莫着表妹和我没了误会,出门时往肚子里灌了杯茶水,说来也怪,那茶甜得奇怪。
现如今瞅见表妹不愿与我多言,心里惶恐,倘若我哪里做得不对,表妹直说无妨。
表哥情礼兼到,没有哪里做得不对。
姜月眠铁了心要做茅坑里的石头,让宋子宇吃冷羹,话语也是淡淡的。
挑不出错,也能噎一噎他。
倘若现在放表妹回去,明日父亲和母亲恐怕会责怪我待客不周,阿莹也会埋怨我,表妹且当怜惜一下我,在府上歇一晚?
他说得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曾经和宋子宇打过无数回交道,知道他花花肠子里的心思不好猜,她恐怕也会被蒙蔽。
姜月眠弯了弯眼眸,表哥说笑,我留下只会给彼此长辈徒添苦恼。
宋子宇目前没有和宋妃合谋的想法,这留下来的事假如让宋妃知道了,怕是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时不时帮着来宋府递话了。
流水蜿蜒泛泛情,不敌娇花不落枝。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我不想强求表妹,这就送表妹离开,只是毕竟夜深,这会坐表妹自己的轿子回府可能会被说闲话。
表哥不用担心我,姜月眠见他松口,也舒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心虚的,我和香桃吩咐过,倘若我传信传得晚,便挑合适的时候先驾车回府,再从偏门带一架不起眼的小马车来等我。
还是表妹心思细腻。
宋子宇有些无奈,他还想借护送为由一块厚脸皮上车,但姜月眠的话说完,他的那些脸皮都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他执一伞,带少女到偏门,目光追随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里惆怅,念起酒来。
他做了那么多,少女娇过、羞过、怯过、热烈过,但他始终觉得没有靠近她多少。
这让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宋家公子有些发愁。
他敢保证,自己靠功名时都没有花过这么多心思,偏偏对象不领情,和寻常家的姑娘也不一样,他看不透她的想法。
听到巷外打更收尾的叫唤,宋子宇敛起思绪,再回书斋。
他还要收拾好那里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