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那些破碎的肢体、迸溅的绿色黏ye和奇异的器官组合争先恐后地从圆球样的月亮中飞速掠过。
它们不想表达什么。
它们只是此起彼伏地处于消亡和再生的循环之中。
李琮看得入迷,连眨眼都忘记了,等到殷红的ye体从眼睑划过的时候,她尝试着伸出手去拨开眼前的月珠,可那顽固的球体却不肯放她离去,硬是要逼她看完一样。
她有些无奈,右手摸上腰间锋利的弯刀。
与此同时,那颗闪现异彩画面的月珠却极速膨胀,犹如被寄生似的,跃至天际,再度蒙上灰色如轻纱般的Yin影。
李琮仰起脖颈,浑然不觉遍布满脸的血迹,她瞪视着戏耍她的月珠,直到
直到她猛地惊醒。
哪有什么忽大忽小的月珠?哪有什么魔幻变迁的世界?
就连她爆出鲜血的眼珠,也好似梦游仙宫之际出现的错觉。
李琮抬头去看始终散发着银白光芒的月亮,它好像是漆黑洞壁中凿出的一只眼睛,与她沉静而又温柔地对视着。
她一时恍然。
是梦?
依旧无人回答。
按照原本的预计,李琮带了足够吃喝十天的淡水和干粮进来。鬼洞中的情况和她想的差不多,根本没有饮用水和可以取食的动物或植物。
幸运的是,她在鬼洞中的生理需求似乎也被抑制了。
带的水和食物是十天的量,但她一点胃口也无。同样地,她感受不到应有的疲惫。
就像是能够在鬼洞中待到地老天荒。
那些迷失在鬼洞里的人。
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看见过月珠之中的诡秘影像?
如果,这个洞xue没有其它的出口,那么之前进入鬼洞的人又去了哪里?
没有尸体遗存的痕迹。
没有活人活动的气息。
难道就这么消失了吗?
李琮摇了摇头,嘈杂的声响chao水般袭来,一浪一浪地吞噬、侵蚀、损耗着她的神经。那是一段又一段毫无意义的声音的重复,因为毫无意义,所以对人类来说应该只是噪音而已。
看看
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李琮啃了一点干粮,双眼凝视着布满花纹的沙石堆,在那个纷繁变幻的梦境之中,她隐约看见有一群身着破旧衣衫、看不清面容的人围着它唱起奇异的歌谣。
那些歌谣,是什么含义呢?
光看动作的话,那些狂热的舞蹈、迷乱的神情和意义不明的语词
祭坛。
在说出这个词的瞬间,李琮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是不是一个人呆久了?她竟然开始习惯自说自话。
李琮掏出纸笔,飞速描下沙石堆上的花纹,山洞的大致形状和豁口处球型的月亮。
又是过了不知多久,她再度陷入梦中。
当那颗月珠对准眼睛的刹那,李琮隐约懂得了阿鼻鬼洞中的计时方式。
紧那罗说,只要在鬼洞中待上三天
原来,三天指的三次梦游月主。
也就是说,现在便是她在鬼洞中的第二天。
这一次,她同样看到了很多飞速变幻的画面。
和第一天的莫名其妙不同,这一次她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她看到古代帝王在权欲的勾心斗角中面目全非,年轻时候的气概与抱负浑然不复,死后化作厉鬼继续在地狱中互相厮杀。
她看到一座座宫殿拔地而起,复又灰飞烟灭,除了宫殿主人来回变换之外,青山依旧绿,流水总向东,无有任何变化。
人类的历史。
政治的争斗。
如书页般展现在她的眼前。
不仅是过去,还有未来。
尽管知晓未来是一种悖论,但是,李琮很清楚她已经看到的绝不可能看到之世界。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工具,绝无可能出现的人或事物,想必是出自于某个她倾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某个时空。
实在是非同一般的诱惑。
李琮再一次从模糊不清的低语中听出了某种含义,如果用语言来表达的话,就是
长生不老。
如果我可以有无尽的寿命,那么,我就可以成为千秋万代的帝王,可以永远处于至高无上的位置。
也许,始皇帝就是这样想的吧。
如此方有徐福出海寻求长生不老之药的传说。
紧那罗王说,只有心形至纯的人才能走出阿鼻鬼洞。
是以,进入鬼洞中的人归根结底看到的是她们心里想看到的东西。
就连李琮也不能否认,她的确有过类似的幻想,只是不像她年迈且逐渐孱弱的父亲,将飘渺的希望寄托于道士的丹方之上。
那颗珠光